传送阵的金白光褪去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腐叶黏腻、甜腥刺喉的热空气，像湿抹布似的捂上来。耳朵里“嗡”地炸了——蝉鸣混着不知名虫子的嘶叫，像无数把小锯子在磨耳膜，远处还有河水“轰隆”的奔涌声，裹着点若有若无的呜咽，黏在空气里甩不掉。
南疆，碧落川到了。
抬头是遮天蔽日的古木，藤蔓像巨蟒似的缠在树干上，巨大的蕨类叶子层层叠叠，把天光切成碎金，洒在地上的腐叶堆上——那腐叶厚得能没过脚踝，踩上去“噗嗤”一声，冒出股带着霉味的潮气。淡紫色的瘴气在枝叶间飘着，像活的烟，凑到鼻前时，吸一口就像有细针戳喉咙，连修士都忍不住皱紧眉。
“这破地方……”钱多多第一时间撑起灵力护罩，指尖抠着护罩边缘，盯着上面被瘴气蚀出的“滋滋”细响，脸瞬间垮了，“灵力耗得比预计多一成五！这哪是空气？是吸灵石的貔貅！”
墨渊掏出阵盘，指尖划过冰凉的阵纹，盘面立刻亮起淡青微光。他扫过四周，眉头拧成川字：“五行乱得很，水木气太盛，土金气几乎没有。瘴气里有精神毒素和腐蚀力，得一直用灵力扛着，耗得快。”
苏婉清指尖凝着圈清音光环，想驱散身边的瘴气，可光环刚碰到淡紫烟雾，就像水滴进热油里，“啵”地散了。她轻蹙着眉：“音律被压制了，范围缩了一半，效果也弱了。”
赤焰倒是浑不在意，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咂咂嘴：“比葬星谷那死地方强！这儿的东西都是活的！”话音刚落，一条手臂粗的花斑蛇从树冠上弹下来，毒信子“嘶”地吐着，直扑他面门。
赤焰连眼都没眨，反手一拳砸出去。拳风扫过，蛇身和旁边的枝叶瞬间炸成绿雾，溅在腐叶上，冒起股焦味。“看！多禁打！”他晃着拳头，铠甲“哐当”响。
云逸站在中间，身上的白光比在宗门时暗了大半——“长途节能模式”全开，光裹着他，像快没电的手电筒，连脚下的腐叶都照不亮完整的轮廓。他声音压得很低，平稳得像报时：“环境干扰强，维持基础光照和生命保障，能耗涨两成。当前能量储备：百分之九十八点七。”
“涨两成？！”钱多多的小眼睛瞪得溜圆，立刻摸出麻纸小本本，笔尖蘸着灵墨“唰唰”写，“一天一点零八块上品灵石？！这地方连喘气都要钱啊！记上！南疆环境附加能耗费！”
按地图和严长老给的方向，五人往碧落川下游的“黄泉古渡”走。丛林里没路，脚下的腐叶混着淤泥，踩深一步就陷到小腿，得用灵力撑着才能拔出来。毒虫像雨点似的落——有翅膀透明的飞虫，叮一下就起个红泡；有藏在腐叶下的百足虫，爬过的地方留道黏痕。赤焰一路挥着巨剑扫，墨渊时不时扔张“驱障符”，符箓烧起来的青烟裹着焦味，钱多多看着符箓一张张少，心都在滴血：“这都是成本！成本啊！”
云逸的能耗问题越来越明显。为了省灵石，他关了所有非必要功能，说话只剩单字，白光暗得快要看不见。穿过密不透风的树荫时，他连路都快看不清，得靠队友提醒。
“云逸，左边是沼泽！”赤焰喊了一嗓子。
云逸的白光往左边晃了晃，细若蚊蚋地应：“嗯。”
“云逸，头顶有吸血藤！”苏婉清指着垂下来的黑藤。
他的光微微闪了闪，像眨了下眼：“哦。”
“还能撑多久？”钱多多凑过来，指尖快碰到他的光了。
“百分之七十三。”声音平稳，可白光又暗了丝，像快灭的烛火。
赤焰好几次想把他扛起来，都被钱多多拽住：“扛着增加负重，全队灵力耗得更多！不经济！让他自己走！这是对节能的尊重！”
走了三天，终于到了碧落川主河道。眼前是条宽得望不到边的河，水是暗绿色的，像搅了墨的胆汁，湍急得翻着白浪，“轰隆”的水声震得人耳朵发麻。水汽裹着瘴气，凝成白茫茫的雾，贴在脸上凉丝丝的。风里还混着种哭声似的呜咽，细听像无数人在河底哼，听得人后颈发毛。
“这就是碧落川？”苏婉清望着河水，指尖捻着琴弦，“水汽里的怨念和死气……好重。”
墨渊蹲在河岸边，指尖戳了戳湿泥——泥里混着点暗红的血，还没干透。他又摸了摸旁边被劈断的灌木，断口处留着黑痕：“有战斗痕迹，刚发生不久。残留的能量……很乱，其中一股，和影侍的力很像。”
“影侍真在这儿！”钱多多惊得后退一步，护罩又“滋滋”响了两声，他更心疼了，“打架免不了了！云逸的战斗能耗可是天文数字啊！”
沿河岸往下游摸，环境越来越怪。岸边的草变成暗紫色，叶子卷成筒状，树干上长着黑色的瘤子，像肿起来的疮。空气里的甜腥味压过了腐叶味，闻着像放坏的灵蜜，黏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突然，墨渊猛地停住，手按在剑柄上，低喝：“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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