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武神域，武瑶的居所内。
晚餐的气氛，一如既往地带着一丝微妙的“热情”。武瑶的母亲，那位温婉的美妇人，依旧扮演着最忠实的“僚机”角色，不停地给墨鳞夹菜，嘘寒问暖，话里话外都在撮合着两人。
“墨鳞啊，尝尝这个‘龙筋凤髓羹’，最是滋补元气，你们年轻人修炼辛苦，要多补补。”
“瑶儿，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墨鳞盛碗汤啊！”
“哎呀，你看你们俩，坐那么远干嘛？靠近点，说话也方便不是？”
然而，与往常不同，今晚的武瑶显得异常沉默。她只是低着头，小口地扒着碗里的灵米饭，对于母亲的暗示和墨鳞偶尔投来的、带着笑意的目光，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那清冷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和挣扎，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压在心里。
墨鳞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表面上依旧和武瑶母亲谈笑风生，应付自如，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了然。
白天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以武瑶的性格，不可能不胡思乱想。
这顿气氛略显沉闷的晚餐终于结束。
“我吃好了。”武瑶放下碗筷，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墨鳞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她也不等墨鳞回应，便起身径直朝外走去。
美妇人见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我懂的”的暧昧笑容，冲墨鳞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快去快去！瑶儿肯定是害羞了，想跟你单独说说话呢！”
墨鳞笑了笑，对美妇人点点头，起身跟了上去。
武瑶没有停留，出了居所，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武神域外围一座人迹罕至的孤峰掠去。墨鳞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落在了孤峰之巅。
夜风凛冽，吹动两人的衣袂。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璀璨星河。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呼啸。
武瑶背对着墨鳞，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更添几分孤高与疏离。她的一双凤目，如同寒星，直直地凝视着墨鳞，眼神深处，却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
“墨鳞。”她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带着一种近乎公式化的冷静，“你……到底是谁？”
墨鳞看着她那副仿佛要摊牌谈判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笑道：“武瑶妹妹，怎么突然这么严肃？我不就是墨鳞嘛，一个……嗯，稍微厉害一点的、爱慕你的追求者？”
“追求者？”武瑶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弧度，“一尊能够轻易碾压我师尊的圣者，会真心追求我这样一个神府境的女子吗？”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压下，目光变得空洞而疏离：“白天的情形，我看得很清楚。你的实力，远超我的想象。在你这样的存在面前，我武瑶，渺小如蝼蚁，生死皆在你一念之间。武神域的存亡，恐怕也系于你一人之喜怒。”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凉意：“我思前想后，实在想不出，除了这具还算不错的皮囊，以及你似乎对我有几分兴趣的身体之外，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屈尊降贵’、费心接近的价值。”
墨鳞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看着武瑶，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听出了她话语中那深藏的无力、屈辱和……决绝。
武瑶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继续用那种平静得可怕的语气说道：“我武瑶，恩怨分明。你救我母亲，此恩，我铭记于心。但武神域，是我的根，师尊待我如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因我而遭劫。”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缓缓说道：“如果……如果我的身体，能让你满意，能换取你承诺，未来不会为难武神域，保它平安……我……我愿意……”
说完最后三个字，她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显示出她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那是一种放弃了尊严、将自身物化、只为换取重要之物平安的悲哀与决绝。
在她看来，在一尊喜怒无常、实力通天的圣者面前，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筹码”，或许就只有这具被许多人觊觎的躯壳了。尽管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恶心，但为了武神域，她别无选择。
山风更冷，吹得她单薄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却更添几分凄美。
墨鳞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而骄傲的女子，此刻却为了守护之物，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甚至准备献上自己，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有怜惜，有恼怒，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山巅回荡，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无奈，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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