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像退潮的海水般缓缓回归时,杜宏首先感觉到的是冷。
并非是那种钻心刺骨的阴寒,而是一种雨后山林间,贴着皮肤的、带着湿气的清冷。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撕裂般的酸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乱拼凑起来,每一个关节都叫嚣着疲惫。
他艰难地睁开眼。
天空是干净的、洗过的蓝色,几缕薄云悠悠地飘着。阳光穿过柏树浓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细碎而温暖的光斑。耳边是清脆的鸟鸣,还有远处山涧潺潺的水声。
世界,恢复了它原本的色彩和声音。
他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牵扯到了全身的肌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环顾四周,那几个围着他哭嚎哀求的“亲人”早已不见踪影,肆虐的狂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山坡上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和他身边那台忠实记录下一切的哈苏相机。
幻觉……真的都消失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块青石墓碑上。
碑身依旧斑驳,但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之前那种萦绕其上的、让人看一眼就心头发沉的阴郁气息,荡然无存。阳光照在上面,石碑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质感。
杜宏连滚带爬地扑到碑前,颤抖着伸出手,抚上那些由他自己鲜血描摹出的名字。
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褐色,深深地沁入了石头的纹理之中。他祖父的名字“杜启明”,父亲的名字“杜建国”……每一个字,都像是他用生命重新雕刻上去的烙印。
他绕到墓碑的背面。
石碑的背面,光滑平整,只有岁月留下的风雨刻痕。那道盘踞了百年、夺走了杜家四代人性命的恶毒符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从杜宏心底涌起。那不是狂喜,也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压在他血脉里、压在他神魂上那块长达四十四年的无形墓碑,碎了。
他缓缓地靠着墓碑坐下,将脸埋进双臂,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他没有哭出声,只是压抑地、无声地抽泣着,像一头受了重伤后终于找到安全巢穴的野兽。
他为死去的曾祖、祖父、父亲而哭。
也为活下来的自己,和拥有了未来的女儿而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终于抬起头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他感觉自己身体里那股沉重的、腐朽的死气,已经被彻底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
他伸出手,放在自己的颈动脉上。
那里的脉搏,正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一下,又一下。
这不是催命的倒计时,这是生命本身的声音。
杜宏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笨拙地收拾好那台昂贵的相机,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这个冰冷的铁疙瘩,在几个小时前,是他对抗整个家族怨念的唯一凭依。现在,它又变回了一台普通的相机。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沐浴在阳光下的祖坟,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脚步,比来时要沉稳得多。
回到镇上的酒店,杜-宏没有第一时间去联系任何人。他拉上窗帘,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几乎是立刻就陷入了沉睡。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睡得最沉、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噩梦,没有那只悬在头顶的倒计时沙漏,没有那种午夜梦回时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的窒息感。
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是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楼下小贩的叫卖声唤醒的。
他拉开窗帘,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鲜活景象,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点了一份酒店的送餐服务,当服务员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送到他面前时,他闻着那股浓郁的香气,久违的饥饿感从胃里升腾而起。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大口地吃了起来。
普通的牛肉,寻常的面条,味道却好得让他想哭。
吃完面,他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走出了酒店。他没有急着去找陈玄,而是在小镇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看到孩子们在街边追逐打闹,看到情侣们在湖边依偎私语,看到老人们坐在榕树下下棋聊天。这些他过去视而不见的寻常景象,此刻在他眼里,都美得像一幅画。
人间烟火,原来是这般滋味。
直到傍晚,他才提着那个巨大的摄影包,再次走进了玄学公园,来到了躺平堂的院门前。
院子里,陈玄正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林晚晴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正兴致勃勃地跟他讲着药膳餐厅下一步的扩张计划。
“……我已经看好了,省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有个铺面正在转让,位置绝佳。我们把五行药膳开过去,绝对能一炮而红。到时候,你就是我们餐饮集团的首席玄学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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