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1642年),十二月朔日,冬日的江户湾,朔风凛冽,铅灰色的海面波涛涌动。清晨,薄雾尚未散尽,浦贺水道(江户湾入口)的番所(哨所)了望塔上,值勤的同心(下级武士)佐久间七郎正裹紧单薄的衣衫,睡眼惺忪地望向海面。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瞳孔骤然收缩。
薄雾中,几个巨大的、前所未见的黑色船影,正以一种违背风势的速度,喷吐着浓密的黑烟,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入湾内!它们的体型远比任何朱印船或荷兰商船都要庞大,船体似乎是钢铁铸造,两侧有巨大的明轮击水,船身两侧睁开着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
“妖……妖怪船?!” 佐久间七郎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敲响了警钟。“铛!铛!铛!” 凄厉的钟声划破了沿岸品川、浦贺等渔村的宁静。
来的正是大明北洋舰队的主力战舰——“定远”、“镇远”、“济远” 三艘 “镇海级”蒸汽明轮炮舰,由提督李嘉南亲自率领。它们无视岸上零星的警讯和慌乱奔跑的人影,以一种傲慢而沉稳的姿态,径直驶向江户城正前方的深水区。
正午时分,三艘巨舰在距江户城 日本桥区仅约三里(约1.8公里)的海面上,下锚泊定。这个距离,恰好处于舰炮有效射程之内,又能让江户城内的人们清晰地看到它们的庞大身躯。
“定远”舰的舰桥上,李嘉南披着厚重的海军斗篷,举着单筒望远镜,冷冷地打量着这座号称天下之城的巨都。只见沿岸密密麻麻的屋舍、繁忙的码头,以及远方丘陵上宏大的江户城天守阁(此时为重建后的二代天守)尽收眼底。城市看似繁华,但在他的钢铁巨舰面前,却显得异常脆弱。
“提督大人,” 副官低声报告,“岸上倭人,似乎已乱作一团。”
李嘉南面无表情:“升旗语。 ‘大明北洋水师,奉旨巡弋海疆,保商旅安宁’。”
“另,各舰主炮,实弹,目标——江户湾无人滩涂,警告射击一轮。”
命令下达。三艘巨舰的主桅杆上,升起了巨大的信号旗。同时,舰首和侧舷的重炮缓缓转动,调整射角。
“轰——!轰——!轰——!”
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如同晴天霹雳,猛然炸开!炮弹划过天际,落在远处空旷的湾岸沙洲上,炸起数丈高的泥沙水柱!巨大的声浪,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一个江户居民的心头。
刹那间,整个江户城,炸锅了。
炮声传来时,江户城本丸(中心区域)大广间内,正上演着日常的政事评议。将军德川家光端坐其上,老中酒井忠胜(败军之将,已逃回)、松平信纲(新败而归)等重臣位列其下,正在为战和之策争论不休。
巨响传来,地板微颤!所有人都骇然变色。
“何事?!” 德川家光猛地站起,脸色煞白。
一名侧用人(近侍)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语无伦次:“将……将军大人!不好了!海……海上来了巨大的黑船!放……放炮了!”
德川家光及众臣疾步奔至展望台。当看到湾内那三艘如同洪荒巨兽般的钢铁战舰,尤其是那清晰可见的炮口时,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箱根惨败的阴影尚未散去,更恐怖的威胁已兵临城下!
“是……是明国的妖船!” 松平信纲声音发颤,“他们……他们竟然能直驱江户湾!” 这意味着,江户的海防形同虚设。
与此同时,江户城下町已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市民们惊恐万状,争相涌向高处眺望,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明国的大船来了!要开战了!” “快跑啊!” 的流言四起。米价瞬间飙升,商铺纷纷关门,地痞流氓开始趁火打劫,秩序濒临崩溃。黑船叩关,如同一场末日天罚,击碎了德川幕府统治下承平已久的幻梦。
几乎在江户湾炮响的同时,通过飞鸽传书(假设有快速通讯手段)和即将抵达的驿报,消息已由潜伏江户的锦衣卫和北洋舰队自身,以最快速度送往北京。
数日后,急报送入紫禁城养心殿。崇祯皇帝正在用晚膳,闻报后,放下银箸,仔细阅读了李嘉南的奏报和锦衣卫的密信。奏报中详细描述了舰队抵达江户湾、升旗示警、炮击威慑的经过,以及江户城内的混乱景象。
崇祯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喜悦,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他轻轻擦拭嘴角,对侍立的王承恩说道:
“李嘉南,分寸把握得不错。**”
“皇爷圣明。只是……如此兵临城下,是否会……逼迫倭人狗急跳墙?”
“不会。” 崇祯断言,目光深邃,“倭人,畏威而不怀德。岛原、箱根的血,是畏其陆师之威;今日黑船叩关,是慑其海疆之危。”
“德川幕府,陆路已绝,海路已断。如今,刀已架颈。”
他站起身,走到东暖阁那巨大的《坤舆万国全图》 前,手指精准地点在江户湾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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