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万古前的尘埃与血火气息,重重敲击在凌绝的心神之上。那双深邃且如同暗红火焰的眼眸,如同两个旋涡,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吸入,审视着他最深处的秘密。
凌绝强忍着左肩冰煞侵蚀的剧痛与神魂的悸动,迎着那浩瀚的威压,艰难地挺直了脊梁。他深知在这等存在面前,任何虚饰与谎言都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招致瞬间的毁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因伤势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此戟,乃晚辈于边军所得,随我征战,饮血无数。其前任主人已不可考。至于‘曦’之光……”他略微停顿,感受到了怀中“曦核”传来的微弱悸动,“乃是机缘巧合所得,知其名为‘曦核’,源自‘曦之遗民’。”
他没有提及万化灵种,也没有透露重生之秘,只将已知且相对表层的信息道出。有些底牌,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轻易示人。
“边军……曦之遗民……”将军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暗红火焰微微跳动,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大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凌绝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军魂巡逻时铠甲摩擦的细微声响。
良久,将军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戮天’之戟,并非凡铁。乃吾麾下,‘破军星帅’之本命神兵残片。其上所蕴‘戮天煞意’,乃他毕生征战,屠戮万界强敌所凝之无上战意。你能得之,并能初步引动其意,而非被其反噬成只知杀戮的疯魔,已是异数。”
破军星帅?本命神兵残片?
凌绝心中巨震,低头看向手中裂纹遍布光芒黯淡的暗金断戟。他早已察觉此戟不凡,却没想到来历如此惊人!竟是此地一位“星帅”级强者的兵器残骸!难怪其煞意如此霸道绝伦,能与自己的《血煞戮天诀》产生共鸣。
“至于‘曦’……”将军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凌绝的衣衫,落在了那枚“曦核”之上,“‘曦’与‘耀’,本为圣族双子,共掌光暗,维系寰宇平衡。然,‘耀’背弃盟约,掀起内战,污蔑‘曦’为异端放逐追杀……汝手中‘曦核’,当是某位‘曦’之强者最后遗留的火种,蕴含着净化与希望之力,与‘耀’那冰冷秩序唯我独尊之力截然相反。”
圣族内战!曦与耀的纷争!
这与凌绝在第七前哨信息库中看到的零碎信息,以及“曦核”本身传递的悲壮记忆碎片完全吻合!将军的话,如同拨开了重重迷雾,让他对那宏大背景下的阵营对立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吾等,”将军抬起那由暗红金属与晶石熔铸的手臂,指向大殿也仿佛指向整个古战场,“乃‘血狱军团’残部,曾追随‘血狱天尊’,与‘耀’之神军及其爪牙,于此‘陨星防线’鏖战万载。最终……天尊陨落,军团崩碎,吾等亦身化军魂,凭借此地不散战意与煞气,固守此最后壁垒,等待……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转机。”
血狱军团!血狱天尊!陨星防线!
一个个震撼的名词冲击着凌绝的认知。他重生所在的这个世界,所谓的“天玄界”,其背后牵扯的竟是如此浩大的星域战争!而自己修炼的《血煞戮天诀》,其名竟与这支陨落的军团如此相似,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定数?
“汝身上,除了‘戮天煞意’与‘曦’之光,更有一股……连吾亦难以完全看透的‘变数’之气。”将军的火焰眼眸微微眯起,审视着凌绝,“似与某种古老的‘混沌演化’之力相关,却又带着一丝……不属于此界时空的烙印。”
凌绝心头一紧,万化灵种的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重生之秘,是他最大的底牌,绝不能被看穿。
将军似乎并未深究,转而道:“汝能至此,引动军魂共鸣,接下铁血试炼,证明汝与吾‘血狱军团’确有缘法。更难得的是汝虽走杀戮之道,心志却未被煞气彻底侵蚀,仍保有本心理智,甚至能调和‘曦’之净化力……此等特质万中无一。”
它的语气中,首次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欣赏?
“将军谬赞。”凌绝不卑不亢,“晚辈误入此地,只为寻一线生机,离开这古战场。不知将军,可否指点迷津?”
“离开?”将军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嘲讽与悲凉,“‘陨星防线’早已崩坏,外界时空乱流肆虐,坐标混乱。更何况,‘耀’之巡狩者,恐怕早已在外布下天罗地网,等待汝自投罗网。”
凌绝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
“不过……”将军话锋一转,暗红火焰眼眸再次聚焦于凌绝,“并非全无希望。”
它巨大的手掌在王座扶手上轻轻一按。嗡鸣声中,大殿中央的地面缓缓升起一座石台,石台上方,悬浮着一幅由能量构成残缺不全的星图。星图大部分区域黯淡无光,只有少数几点微光在闪烁,其中一点,赫然与凌绝怀中万化灵种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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