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残存的体温。林溪靠在阴冷潮湿的洞壁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肋下撕裂般的剧痛和毒液侵蚀的冰冷麻木。龙荆棘熔炉彻底沉寂,右臂如同一条冰冷的、布满裂痕的金属死物,沉重地垂在身侧。经脉枯竭,精神力透支,唯有守护司幽月的执念,如同风中残烛,在无尽的虚弱和剧痛中顽强摇曳。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这是一个巨大、幽深、开凿在黑色山体内部的天然洞穴。洞壁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暗绿色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腐朽的草木气息和一种…若有若无的、如同陈旧金属和干涸血液混合的奇异腥气。洞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由巨大兽骨和粗糙岩石搭建的简陋平台和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浸泡在浑浊液体中的生物标本和散发着诡异能量的矿石碎片。
烬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洞穴中央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旁。他卸下了狰狞的鬼面,露出一张布满风霜刻痕、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刚毅脸庞。古铜色的皮肤上,数道狰狞的疤痕如同蜈蚣般爬过脸颊和脖颈,平添几分凶悍。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凝重,注视着岩石上静静躺着的司幽月。
司幽月依旧昏迷,灰蓝色的长发散落在冰冷的岩石上,如同铺开的月光。眉心那暗红的荆棘印记在幽暗的磷光下微微跳动,散发着不祥的光芒。皮肤下,黑色的蚀毒纹路如同潜伏的毒蛇,在烬持续注入的暗红荆棘之力压制下,暂时蛰伏,却依旧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蠢蠢欲动。
“她…怎么样了?”林溪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烬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蚀毒…暂时…压住了…但…荆棘本源…消耗太大…这样下去…撑不过…三天…”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司幽月眉心的印记,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担忧、凝重,甚至…一丝深藏的痛楚?“必须…尽快…找到…‘巫祭’…”
巫祭?林溪心头一动。烬之前说过,要带他们去见一个人…难道就是这个巫祭?他能压制蚀毒?
就在这时!
洞穴入口处,覆盖着厚厚苔藓的藤蔓帘子无声滑开。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腐朽草药和某种动物腺体腥臊的古怪气味,伴随着一股阴冷、潮湿、如同墓穴深处传来的气息,瞬间涌入洞穴!
一个佝偻得几乎蜷缩成一团的身影,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某种惨白兽类头骨的骨杖,缓缓走了进来。那人穿着一身由无数块颜色各异、散发着霉味和药味的兽皮胡乱缝制的长袍,长袍上挂满了各种风干的草药、兽骨挂件和闪烁着幽光的矿石碎片。脸上,覆盖着一张由某种暗沉金属和惨白骨骼拼接而成的、只露出两只浑浊眼睛的诡异面具。面具的造型扭曲而痛苦,如同在无声地哀嚎。他动作迟缓,每一步都伴随着骨节摩擦的细微声响,如同行走的枯骨。
“烬…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沙哑、尖细、如同生锈齿轮摩擦般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难以辨别的口音。面具下浑浊的眼睛扫过洞穴,最终落在岩石上的司幽月身上,绿豆般的瞳孔猛地一缩!“荆棘蚀?!还有…如此精纯的…荆棘本源?!你…从哪里…找来的?!”
“巫祭…”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和…深藏的警惕?“她…中了蚀毒…本源枯竭…需要…你的…‘蚀毒祭’…”
“蚀毒祭?!”巫祭浑浊的眼睛爆发出贪婪的精光!他佝偻的身体猛地前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枯瘦的手爪指向司幽月,“好…好…好!完美的…祭品!这蚀毒…这荆棘本源…嘿嘿…足以…让我的‘万毒蛊’…再进一步!”他绿豆般的眼睛扫过林溪那条废掉的龙荆棘手臂,又发出一声刺耳的怪笑,“还有…这个…半废的…熔炉…嘿嘿…也是…不错的…材料…”
祭品?!材料?!林溪瞳孔骤缩!心头警铃大作!这巫祭…绝非善类!
“巫祭!”烬的声音陡然转冷!一股冰冷的荆棘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她…不是祭品!我要你…救她!压制蚀毒!保住她的本源!”
巫祭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绿豆般的瞳孔闪烁着狡黠和贪婪的光芒。“救她?嘿嘿…代价…可不小…”他枯瘦的手指搓了搓,声音带着蛊惑,“‘蚀毒祭’…需要…‘星骸结晶’为引…‘腐心蟾王’的毒腺…为媒…还有…‘蚀骨蛭皇’的…心头精血…这些…可都是…要命的价!”
星骸结晶?腐心蟾王?蚀骨蛭皇?林溪听着这些名字,心头愈发沉重!这些…都是剧毒之物!这巫祭…到底想干什么?!
“东西…我会去弄…”烬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现在…就准备…祭坛!稳住…她的蚀毒!”
“嘿嘿…爽快…”巫祭发出一声刺耳的怪笑,绿豆眼中精光闪烁,“不过…在开始前…老规矩…先付…定金…”他枯瘦的手爪指向司幽月,“一滴…她的…蚀毒精血…还有…”他目光转向林溪,“他…那条废手臂里…残留的…荆棘熔炉…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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