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正气歌》开篇!煌煌正气,充塞天地,赋予万物,至大至刚!这是对“刚正”最直接、最磅礴的诠释,是跨越时空的浩然之气的共鸣!
“嗡——!!!”
黑铁石碑猛地一震,表面那些古老的纹路骤然亮起赤金光芒,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一股沛然莫御的刚烈正气自碑身冲天而起,与苏白吟诵的诗文之力轰然碰撞、交融!
共鸣,达成!甚至远超第一重试炼任何一次的强度!
第一座碑,过!
青铜香炉中的线香,几乎纹丝未动。
苏白没有停歇,脚步一转,已来到第二座气息“绵绵泊泊、至柔韧劲”的玄黑色石碑前。
柔,非软弱。水之柔,可穿石,可载舟,可容万物,能方能圆,蕴含着世间至深的韧性与智慧。
站在这座如深海渊默的石碑前,仿佛能听到潮汐永恒的呼吸,感受到那股无孔不入、无坚不摧的绵长力量。
她指尖轻触冰凉湿润的碑身,阖目片刻,再睁开时,眸中映照着水光般的沉静。清润而富有穿透力的吟诵声,在孤岛上缓缓漾开:
“上善若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
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道德经》第八章。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昂的韵律,只有最质朴、最深邃的智慧箴言。
将“水”提升到了“道”的层面——滋养万物而不争夺,甘居众人厌恶的低洼之地,因此最接近于“道”的本质。它善于择地而居,心境沉静如深渊,交往仁慈,言谈诚信,为政有条理,行事发挥所能,行动把握时机。正因为不与人争,所以没有过失怨尤。
这描绘的,正是“绵绵泊泊”的至高境界:不是无力,而是不争;不是退缩,而是包容;不是短暂爆发,而是永恒润泽。是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的终极韧劲。
“嗡……”
玄黑石碑表面,那些幽暗的纹路仿佛化作了真正的水流,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流转、盘旋。
一股深沉、浩瀚、仿佛能容纳一切、化解一切的柔韧之力,自碑身弥漫开来。没有惊涛骇浪,却让整个孤岛空间的“刚硬”之意都仿佛被无声地浸润、软化。
碑身深处,传来似有若无的、亘古潮汐般的回响,与那“善利万物而不争”的智慧之言深深共鸣。
第二座碑,玄水之碑,以至柔至韧之意,圆满共鸣!
苏白没有耽搁,身影再次移动,走向第三座散发着孤高清绝气息的冰蓝色石碑。
孤高,非孤僻。是独守本心,是超越凡俗,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也是“俯仰天地、睥睨八荒”的傲岸。
站在如冰似雪、仿佛凝结了万古寒意的碑身前,她仿佛看到了屹立于云海之上的绝峰,感受到了那种“山登绝顶我为峰”的卓然与寂寥。
没有过多酝酿,清越而自带一股凌云之意的吟诵声,穿透孤岛的寂静: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杜甫《望岳》。全诗以“望”字统摄,从远眺泰山横跨齐鲁的绵延青翠,到惊叹大自然汇聚神奇秀美、山南山北分割晨昏的雄伟,再到细观层云荡涤胸怀、极目追寻归鸟的开阔心境,最终升华为登临绝顶、俯视群山的豪情壮志。
“铮——!”
冰蓝石碑发出一声清越如剑鸣的颤响!碑身上那些冰晶纹路骤然绽放出璀璨的寒光,仿佛整座石碑化作了一柄直插云霄的冰峰之剑!
一股巍然屹立、卓尔不群、睥睨天下的孤高意境轰然扩散。碑身之上,甚至隐隐有泰山的巍峨虚影一闪而逝,随即化为更加纯粹的、冰峰绝顶般的清冷光华。
第三座碑,以登临绝顶、俯览天下的傲岸诗意,圆满共鸣!
苏白轻轻吐出一口带着寒意的白气,如同被冰泉洗过。
她微微调息,目光已投向下一座散发着悲悯厚重气息的土黄色石碑。
连贯的气势与愈发纯熟、愈发贴近不同境界核心的文心牵引下,九碑问心的严峻试炼,继续向着更深邃、更艰难的层次推进。
苏白的脚步越来越快,她的心神已彻底沉浸在这场与古碑、与自我、与文明的对话之中。
第四座“悲悯厚重”的土黄色石碑前,她吟出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仁爱之心,感天动地,石碑嗡鸣,如有地脉回应。
第五座“洒脱不羁”的青玉色石碑前,她诵出苏轼的“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笑对风雨,旷达逍遥,石碑青光流转,似有清风拂过。
第六座“杀伐决断”的暗金色石碑前,她念出王昌龄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从军行七首·其四》),铁血誓言,锐不可当,金石交鸣般的铮铮之音自碑身炸响!
第七座“智慧深邃”的琉璃色石碑前,她低语朱熹的“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观书有感》),道破本源,清澈通透,碑身琉璃光华大放,映照心台明澈。
第八座“炽热执着”的赤红色石碑前,她轻吟李商隐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无题》),至死不渝,炽烈如焚,赤碑轰然震颤,仿佛有火焰在碑文中燃烧!
八座碑,八首诗,八种截然不同的文心意境,如同八道色彩各异的洪流,在这孤岛之上奔涌、激荡、共鸣!
苏白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
但她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如同燃烧的星辰。
观战席上,早已是落针可闻的死寂,随即被粗重的呼吸和无法抑制的低呼声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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