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堂内,茶香袅袅。
朱桓副院长听完林轩简略的叙述(隐去了黑石的关键作用),抚须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千碑林……果然是在那里。”朱桓缓缓道,“那是我文渊古域一处极为特殊的所在,位于文心高原西部边缘的‘忘忧谷’深处。林中矗立着上千块古碑,并非墓碑,而是历代先贤、大儒、乃至一些惊才绝艳却未能留下着作的修士,在临终前或顿悟时,以自身精神意念刻下的感悟碎片。有功法残篇,有神通雏形,有未完成的诗文章句,更多的是对天地至理的只言片语。”
他看向林轩,目光深邃:“那些碑文,并非用眼睛去看,而是需以心神去感应。每个人因其阅历、心性、道途不同,所能感应到的碑文也不同,所获自然也迥异。‘心有文华,自见通路’……此言不虚。若心无点墨,胸无沟壑,即便站在碑前,亦如观顽石。”
林轩恍然,这千碑林竟是一处依靠个人悟性和文道积淀的传承之地。
“至于‘文华’……”朱桓继续道,“此非一朝一夕可成。非指死记硬背多少经典,而是对文明、道理、天地规律的一种内在理解和积淀。它体现在你的谈吐、你的选择、你对神通法术的运用,乃至你为人处世的态度之中。读书,是途径之一;行路,是途径之二;历事,是途径之三。观你辩难时所言,虽非经典,却自成一格,源于实践,已初具文华根基。这三载,你或可沉心于千碑林,感受先贤遗泽;或可游历古域,体悟风土人情;亦可静修反思,沉淀所得。如何选择,在于你自身。”
“多谢朱副院长指点。”林轩真心致谢。朱桓这番话,为他指明了方向。
“秘境三年后开启,期间你可在书院客舍常住,亦可自由行动。这是通往千碑林的令牌,持此令可自由出入忘忧谷。”朱桓将一枚刻有“碑”字的木质令牌交给林轩,“望你好自为之,莫负风老头一番引荐,亦莫负……你自身的道。”
离开明理堂后,林轩并未急于前往千碑林,而是先回到清风苑,将情况告知石猛和韩奎。
“公子,你要去那什么林子待三年?”石猛挠头,“那里打架方便不?”
林轩失笑:“怕是没什么架可打。那里是悟道之地。这三年,你与韩奎也不必一直跟着我。韩奎可去天机阁附近交流阵法,石猛你……或许可去百艺宗看看,他们那里亦有炼体战技,或许对你有所启发。我们定期联系即可。”
安排好二人后,林轩便独自一人,持令牌前往位于高原西部的忘忧谷。
忘忧谷入口处有阵法守护,验过令牌后,林轩踏入谷中。谷内环境清幽,灵气盎然,却比书院内部更多了一份野趣与自然。沿着一条青石小径深入,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片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片开阔的山谷盆地,其中密密麻麻地矗立着无数石碑。石碑高矮胖瘦不一,材质也各不相同,有青石、白玉、黑铁,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奇异木材。它们静静地立在那里,历经风雨沧桑,表面大多斑驳,散发着古老而沉静的气息。一些石碑前,零星盘坐着一些书院弟子,皆闭目凝神,显然在以心神感应。
这里,便是千碑林。
林轩没有打扰任何人,寻了一处边缘的空地,在一块半人高的青黑色石碑前盘膝坐下。他并未急着去感应,而是先调整呼吸,放空心神,让自己融入这片宁静而充满智慧遗存的氛围中。
片刻后,他才缓缓探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接触面前的石碑。
起初,石碑毫无反应,如同死物。但林轩并不气馁,保持心境的平和与专注,神识中自然流露出一路走来的感悟——对力量的追求,对守护的执着,对命运的抗争,以及那历经杀戮后对“生”与“理”的复杂理解。
就在他的心神与自身之道共鸣达到某个点时,眼前的青黑石碑,骤然起了变化!
碑身之上,那些看似天然的斑驳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水波般荡漾,渐渐凝聚成一行行模糊却蕴含意志的古朴篆文。这些文字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演化,时而如刀劈斧凿,充满力量感;时而如溪流潺潺,蕴含韧性;时而又如星火燎原,带着不屈的意志。
林轩心神沉浸其中,仿佛看到了一位上古体修先贤,在肉身崩坏、大道将倾之际,于绝望中挥拳刻碑,留下的并非完整的功法,而是一种“意”——一种纵使身陨,意志不灭,力量不息的精神烙印!
这并非具体的修炼法门,却让林轩对《万煞锻骨诀》和自身龙煞之力的运用,有了新的触动。他体内气血微微加速,骨骼隐隐发出龙吟般的轻鸣,与那碑文中的“力量意境”相互应和。
时间悄然流逝。当林轩从那玄妙的感悟中回过神来,已是数个时辰之后。他面前的石碑恢复了原状,但他知道,自己已从中汲取了一丝宝贵的“文华”——那是关于力量与意志的古老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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