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江南，泉州港。
数以百计的巨型海船，如同移动的山峦，密密麻麻地停靠在港口，桅杆如林，遮天蔽日。
这支庞大的舰队，正是沈归奉了李景密令，耗费巨资，几乎买断了整个江南所有可用的大型船只，组建而成的。
此刻，泉州府衙之内，沈归正召集着江南各大商会、钱庄的领袖人物。这些人，无一不是富甲一方、跺跺脚都能让江南商界抖三抖的豪商巨贾。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被天幕亲口册封的“商圣”，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沈大人，您召我等前来，不知有何要事？”一位须发皆白的绸缎庄老掌柜，拱手问道。
沈归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他只是轻轻拍了拍手，身后，两名亲兵抬上了一只沉重的、上了数道大锁的紫檀木箱。
箱子打开，满室生辉！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瞬间停滞了！
箱子里没有黄金，没有白银，没有珠宝，只有一叠叠印刷精美、盖着鲜红龙纹大印的……纸。
正是天幕中那惊鸿一瞥的“凭证”！
“诸位，”沈归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此物，名为‘大舜昭武报国债券’！”
“如今，国难当头，北伐在即，朝廷虽有天命，奈何国库空虚。
陛下不忍再加重百姓赋税，故而，授权于我，发行此券，向天下富商义贾，募集军资！”
他拿起一张债券，高高举起，朗声道：“此券，以我大舜未来十年税收为抵押，以陛下龙誉为担保！凡认购者，皆为我大舜之功臣！待北伐功成，凭此券可向朝廷……兑付双倍本金！”
双倍！！！
这两个字，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所有商贾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都是商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懂，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大舜朝能打赢这场仗，他们的财富，就能在短短一两年内，翻上一番！
这是何等恐怖的利润！这是他们穷尽一生，也未必能遇到的天赐良机！
“可是……沈大人，”一名心思谨慎的盐商皱眉道，“万一……战事不利，朝廷败了……我等这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沈归，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归笑了。
他环视众人，不疾不徐地反问道：“诸位，你们信不过我沈归，信不过当今陛下，难道……还信不过那煌煌天幕，信不过天意吗？”
“天幕早已昭示，伪帝刘莽，必将败亡！我皇必将中兴大舜！这，是天命！”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今日，我沈归站在这里，卖的不是一张纸，而是卖给诸位一个……与天命同行，与国运同兴，名利双收，青史留名的机会！”
“此券，非有家国之心，非有豪杰之胆，非有远见卓识者，不可得也！我话讲完，诸位……请便吧！”
说罢，他竟真的坐了下来，端起茶杯，闭目养神，仿佛这价值连城的债券，在他眼中，不过是寻常的货物。
数息之后，那名最先开口的老掌柜，猛地一咬牙，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对着沈归重重一拜！
“沈大人！老朽……信陛下！信天命！老朽愿倾尽家财，认购……五十万两！”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认购八十万两！”
“我李家愿出白银百万！另有良田三千亩！”
“算我一份！我愿将我钱庄所有存银，尽数购入！”
现场，彻底疯了！
仅仅一日之间，消息传遍江南。三日之内，整个大舜王朝的财富，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涌向了泉州！
箱子里的债券被一抢而空，而沈归身后那原本空空如也的府库，则被堆积如山的白银、黄金、地契、珠宝……彻底填满！其数量之巨，足以支撑北伐大军……数年之用！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八百里加急，传回西京。
当拓跋宏从他安插的眼线口中，得知这个堪称神迹的消息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怔怔地看着窗外那即将破晓的天空，又想起了天幕中那句“千古之谜”的判词，最终，发出一声夹杂着无尽恐惧与绝望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一群蠢货！一群被天命蒙蔽了双眼的蠢货！国都要亡了，皇上都要死了，还信什么狗屁债券？！来人！传我命令！”
他眼中血丝遍布，状若疯魔，对着身后的死士，下达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指令。
“让刘莽，即刻动手！”
“待祭天大典之时，我要这西京城……血流成河！”
……
夜已三更，军机处依旧灯火通明。
百里朔、常青山、张铉……几位核心的文臣武将，皆聚于此。
他们没有半分睡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正围着巨大的沙盘，反复推演着祭天大典可能发生的一切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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