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州的天,要比京城冷的多,没什么事的人已经不怎么出门了,只有那些为活计而奋斗的人,才会在这样的天气在外面谋生,这自然少不了那卖面的老伯,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人来吃他的面了,不管有人没人,摊子总是要在的,如果摊子都没有了,那时间久了,不管你做的多好吃,人们也会忘记这里曾经有一个卖面的老伯,也可能会被一个卖茶水的代替,这做了半辈子的生意,一个邻近城门位置就被人取而代之了,所以,不管怎样,他要在,除非他不在了。二十九号店铺的生意依然火爆,没有了施施姑娘的迎来送往,但是大家已经习惯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去喝杯小酒,去赌上两把,这店里,除了没有姑娘,别的基本都满足了这底层百姓的放荡生活,这小二哥也是忙的不亦乐乎,没有掌柜的日子,无人问津,也来的自由,这进货出货后厨赌坊,小二哥玩的事游刃有余,偶尔还会在其中抽出些散银,这还没人管,谁不想干,这才是打工到极致,掌柜的在与不在一个样,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做好一切等着施施姑娘回来。
徐玉的府邸,门还是那么大,但是门上的匾额已经换了,太守府换成了徐府,至于新的太守府在哪,可以说是没有,劳子良在这祥州无根无源,初来乍到,怎么敢有府邸,这不是给人诟病,让人抓住口舌,这阴差阳错,上天赐予一般的太守来之不易,还指望着光耀门楣,这可不能瞎整。徐玉府上一早就接到了一封信,上面的印记让下人大吃一惊,赶紧送给徐玉。
“老爷,有信到。”那下人拿着信进了徐玉的房间,这房间满是药味,还掺杂这屎尿的味道,看来这徐玉在床上已经下不来了,这吃喝拉撒都在这一个房间,这大的府邸,要它何用,也就只有这一间房可以住。
“什么信?”徐玉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虽然下半身是不能动了,但是气色似乎好点了。
“京城的信。”那下人上前扶了一下徐玉,徐玉努力的坐起来,后面靠了几个垫子。
“快……”徐玉一听是京城的信,有点着急,差点坐不住倒在床边,还好那下人手快,又扶了一把。
“也罢也罢……”徐玉把信打开看完,双眼无神,直接把信扔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玉沙怎么样了啊?”徐玉的声音很低。
“老爷,大将军还是没有醒过来,怕是……”
“怕是醒不过来了。”徐玉说出了那下人不敢说的话,但是那下人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而是怕是过不来这个冬天了,在北方,接近年关往往都是死亡的高发期,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年关难过,冷,病,生活不易,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让人触发某种东西,而在这一年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就撒手人寰。
“……”那下人看徐玉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光,也没有多说,毕竟从一个封疆大吏到一个连床都下不了,拉尿都在一个床上,似乎也失去了一个男人的能力,最近连胡子也一点点的掉落,任谁都接受不了。
“拿笔墨来。”徐玉淡淡的道。
“是,老爷。”
“把这封信送走。”徐玉在病榻之上写了一封信交给那下人送走。
“是,老爷。”
“等等,这柜子里有一个箱子,你拿出来,也一并送走。”
“是,老爷。”那下人打开床头的柜子,里面有一个实木雕花的盒子,花雕的很漂亮,盒子中间一个小篆字体的姬字,还有几道锁,至于这钥匙,那就不得而知了。
“祥州,姬家,再没有北方叱咤的戍边大将军了……”那下人拿着东西出去了,房间就剩下徐玉一个人,他喃喃自语,似乎已经失去了希望,那眼神里面仅有的光也不再闪亮。
“噗……”一口鲜血喷到地上,剩下的都沿着胡须流落衣襟。
姬玉沙似乎要比徐玉好很多,毕竟没有任何知觉,一直昏睡着,整个人瘦的不行,多日不进食,这个姬家唯一的男丁,怕是真的要去见祖宗了,但是也好过清醒的时候看见这一切,割心割肺一般的疼痛,长痛不如短痛,这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就像那些百姓,一生的劳累,一身的病患,换来的是年老的自己,没有钱去医治,人到那个时候,猝死竟然是他们所祈求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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