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太行山，太阳像块烧红的烙铁，把山石晒得发烫。李家庄园的梯田里，禾苗蔫头耷脑地耷拉着叶子，叶尖卷成枯黄的螺旋，连最耐旱的谷子都泛着焦色。
陈默蹲在田埂上，用枯枝拨拉着干裂的泥土，眉头拧成了疙瘩：“再不下雨，今年的新粮要减半。要是能引山泉水灌溉……可没人会修渠道啊！”
王二牛扛着锄头路过，擦了把汗：“俺认识个王师傅！原是黄河水利营的，会修堤坝、挖渠道，现在在山里帮人修梯田的水利。听说他修的渠能存住水，比咱这瞎挖的强多了！”
李昊听了，立刻带着赵铁柱往王二牛说的山坳里走。
绕过三道山梁，听见“叮叮当当”的凿石声。转过一片野杏林，见个穿粗布短打的老人正蹲在渠边，手里攥着铁钎，一下下凿着渠底的石头。他鬓角花白，脸上晒得黝黑，裤脚卷到膝盖，沾着泥点子。
“王师傅！”王二牛喊了一嗓子。
老人抬头，眯眼打量来人：“二牛？你咋来了？”
“这是李家庄园的李公子，”王二牛介绍，“俺们梯田缺水，想请您帮忙修渠道！”
王师傅直起腰，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目光扫过李昊身后的梯田：“这田……蔫得不轻啊。”他蹲下身，抓起一把焦黑的泥土，指缝里漏出细碎的土渣，“土保水性差，下点雨就全流走了，更别说引泉水了。”
李昊上前，递过水囊：“王师傅，我们想引后山那眼山泉水，顺着山势修渠道，把水引到梯田里。您是行家，能帮我们看看不？”
王师傅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口凉水，喉结动了动：“俺在黄河边修了三十年水利，最见不得地旱苗枯。可这些年……”他苦笑一声，“官府只顾着征丁要粮，哪管百姓死活？俺只能自己瞎琢磨，在山里帮人修点小水渠糊口。”
他指了指脚下的渠：“你看这渠，底铺了石头，两边夯了土，可水还是漏。为啥？土没压实，石头缝太大！要修能存水的渠，得用黏土夯底，石头要嵌得严丝合缝……”
李昊听得认真，心里有了数：“王师傅，您要是愿意来，俺们给您备材料——系统兑换的水泥能砌渠底，铸铁闸能控水流。您只管出主意，活计我们来做！”
王师傅盯着李昊，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涟漪。他想起年轻时在黄河水利营，跟着师傅修堤坝，那时候百姓夹道欢迎，说“修好了渠，今年准能丰收”。后来战乱，水利营散了，他流落民间，修的都是庄稼人凑钱请的小水渠，没人把他当回事。
“行。”他攥紧铁钎，“俺跟你们试试。”
三天后，王师傅跟着李昊上了后山。
站在山泉眼旁，他俯身摸了摸山体的岩石：“这泉水是从花岗岩缝里渗出来的，水量稳。要做梯级渠道——主渠从泉眼引下来，每隔五十丈分一条支渠，每层梯田都有一条。支渠再分到每块地头，这样水能均匀浇透，不浪费。”
他转身看向李昊：“还得做水闸。主渠口装个大闸，旱了全开，涝了关小；每条支渠口装小闸，哪家地干了就开自家闸，不影响别人。”
李昊笑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卷图纸：“王师傅，您看这个，跟您说的梯级渠道差不多。我们还准备了水泥、铸铁闸，能砌结实的渠底，装牢固的闸门。”
图纸上，主渠用粗线标着，支渠像树枝般分叉，每个闸口都画着开关装置。王师傅凑近看，手指在“水泥”二字上摩挲：“这水泥……能当黏土用？俺以前只见过石灰掺黄土，这玩意儿能夯得比石头还硬？”
“比石头还硬。”李昊点头，“俺们试过，用水泥砌的渠，十年都不会漏。”
王师傅的眼睛亮了，像孩子见了糖：“那这渠要是修成，梯田能多收三成！俺在黄河边见过，引河水的梯田，亩产比旱田多两石！”
一个月后，后山的工地上热火朝天。
王师傅戴着斗笠，站在渠边指挥：“这边渠底再夯两寸！那边的石头要嵌进黏土里，别留缝！”庄民们扛着水泥袋、搬着石头，跟着他的号子干。李昊蹲在旁边，看他用手掌反复按压新砌的渠底，直到指印都消失才满意。
“成了！”半月后，王师傅拍了拍刚砌好的渠壁，“试水！”
山泉水顺着主渠奔涌而来，冲过水泥砌成的渠底，顺着支渠分流到每块梯田。干裂的泥土贪婪地吮吸着水，禾苗的叶子慢慢挺起来，叶尖重新泛出嫩绿。
“活了！活了！”田埂上的庄民欢呼起来，王二牛捧起一把湿润的泥土，激动得直掉眼泪：“俺家那亩谷子，总算是有救了！”
李昊拍着王师傅的肩膀：“王师傅，留下吧，管基地的水利。往后咱们的梯田，再也不用怕旱了。”
王师傅擦了擦脸上的泥水，望着流淌的渠水笑了：“俺不要钱，不要地，就要看着庄稼喝饱水。能帮你们把水利修好，比啥都强。”
王师傅成了李家庄园的“水利总管”。
他带着庄民修了五条主渠、二十条支渠，每条渠都用系统兑换的水泥夯底，铸铁闸控流。从此，后山的山泉水顺着渠道流进每块梯田，旱季能保苗，雨季能排涝。梯田的亩产从三百斤提到了四百斤，连最贫瘠的山坡地都种出了饱满的谷子。
秋收那天，李昊站在田埂上，看着金黄的谷浪随风起伏。王师傅扛着锄头走过来，裤脚沾着新泥：“公子，明儿我去看看东边的坡地，那儿也能修条支渠……”
李昊笑着递过水囊：“您说了算。只要能让庄稼长得好，您就是咱们的‘活神仙’。”
山风拂过，带来谷子的清香。李昊知道，农业的基础稳了，庄园的根就扎深了。王师傅这样的手艺人，不是“被招募的员工”，而是“共同守护家园的家人”。他们用双手和经验，把一片旱田变成了粮仓，把一份希望变成了现实。
而李昊，这个曾经的“外来者”，也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最踏实的归属感——不是权力，不是财富，是和一群踏实的人，一起把日子过好，把土地养肥。
这，或许就是乱世中最珍贵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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