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破晓的薄雾像一层乳白色的纱,缠绕在太行山的腰际。新划出的百亩军垦田边,黑压压站满了人。士兵们褪下了盔甲,换上了打补丁的粗布短打,手中的武器换成了锄头、镐头和崭新的、还带着松木清香的犁杖。
地,是硬骨头。去岁深翻冻了一冬,土块硬得像铁疙瘩,里面还嵌满了太行山特有的碎石。这是一场向土地要粮的攻坚战,不比面对清军的铁骑轻松。
李昊站在地头,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晨露气息的空气。他接过老周递过来的一碗浊酒,面对东方微亮的天光,缓缓洒在刚刚解冻的土地上。
“敬天!敬地!敬咱太行山的列祖列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今日,咱靖南营,不靠抢,不靠天,就靠这双手,向这片土,讨一条活路!”
说完,他走到一架最大的曲辕犁前。这是工匠营仿照《农政全书》上的图样,赶制出来的第一架犁。李昊挽起袖子,将粗麻绳勒在肩上,双手紧紧握住犁把。赵刚、王二等几个力气最大的军官上前,合力抬起犁铧。
“起犁——!”老周嘶哑着嗓子喊道。
李昊腰背一沉,奋力向前迈步。军官们齐声发力,沉重的犁铧“嗤”一声,扎进坚硬的土地。然而,仅仅前行了不到一丈,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犁尖撞上了一块埋在土里的青石,应声而断!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李昊看着断掉的犁尖,又看看脚下这片桀骜不驯的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直起身,抹了把汗,对身后焦急的工匠头领说:“看见没?咱太行的地,有骨头!一把犁,不够硬!给我打!打一百把包铁的犁尖!要最硬的铁,最好的钢!”
“是!”工匠头领红着眼睛吼道。
开荒仪式没有因为这个小挫折而停止。士兵们挥舞起锄头镐头,如同冲锋一般扑向土地。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粗重的喘息声、号子声,取代了厮杀的呐喊,成为这片山谷的主旋律。一天下来,虎口震裂、血泡叠着血泡成了常态,但开辟出的土地却寥寥无几。
当夜,工匠营的炉火彻夜未熄。叮当的打铁声与远处的蛙鸣虫唱交织在一起。天蒙蒙亮时,一百把前端包着厚铁、闪着寒光的新犁尖送到了地头。
一、 技术攻坚:与天斗,与地斗
有了新农具,开荒速度快了许多。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育秧的战役: 精心挑选的占城稻种刚撒进苗床,又一场倒春寒不期而至。一夜之间,田里结了一层薄冰。孙神医急得嘴角起泡,带着秀才翻烂了《农政全书》。最后,是营里的妇孺们想出了办法。她们割来干燥的茅草,连夜编织成厚厚的草帘,在苗床上搭起一个个低矮的保温棚。天寒地冻,她们的手冻得通红开裂,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一点点脆弱的绿色希望。每天清晨掀开草帘查看时,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引水的智慧: 红薯秧苗扦插需要充足的水分,但垦区地势较高,取水困难。狗儿蹲在溪流边,看着河水低于田地,愁眉不展。他想起孙神医讲过的“虹吸”现象,找来粗细不同的竹管,反复试验。失败了许多次后,他终于成功地将溪水通过一段U形竹管,引上了高处的田地。当清澈的山泉水第一次汩汩流入干涸的田垄时,狗儿脸上露出了比打胜仗还开心的笑容。老农们围着这“自来水管”啧啧称奇,称狗儿是“小鲁班”。
播种的学问: 士兵们习惯了令行禁止,撒种时也力求“整齐划一”,结果种子撒得密不透风。一位被请来指导的老农看得直跺脚,他颤巍巍地走下田,扒开过密的秧苗,痛心地说:“娃子们!苗跟人一样,挤在一起要憋死的!要散开!透风,见光,才能长壮实!”他抓起一把种子,用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手法撒出去,种子均匀地落在田里,“你看,就像你们打仗,队伍要散开,才不容易被敌人一锅端嘛!”
老农朴实的话语,让许多士兵恍然大悟。原来种地,不光要力气,更要动脑子,讲方法。
二、 王二的沉默与渠水
王二依然是怨气最大的那个。让他抢着鬼头大刀砍人,他眼睛都不眨;让他握着锄头刨地,他浑身不得劲。他觉得这简直是浪费光阴,是爷们儿的耻辱。
一天,他看见那个指导播种的老农颤巍巍地挑着一担粪肥,准备去浇地。王二心里一阵烦躁,冲过去,粗声粗气地说:“老头儿,闪开!这埋汰活儿,老子来!”说着,不由分说抢过扁担。粪桶的臭味熏得他直皱眉,扁担压得他肩膀生疼。旁边几个年轻士兵忍不住偷笑,低声议论:“瞧王队正那样子,比杀鞑子还费劲呢!”
王二勃然大怒,扔下扁担就要发作。就在这时,一阵稚嫩的歌声从不远处的田埂上飘来,是几个跟着母亲来送饭的孩童,他们一边玩泥巴,一边唱着新编的童谣:
“靖南营,种粮忙,嘿呦嘿呦锄头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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