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带着雨后的潮气,吹过绒线胡同的灰瓦屋顶,把“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送进一座两进四合院的朱漆院门。王卫国扛着半袋小米,跟在养父王破军身后,跨过门槛时,棉鞋踩在青石板上的触感格外陌生——这不是军营的碎石路,也不是根据地的黄土坡,而是被几代人踩得发亮的老石板,缝隙里还嵌着未洗尽的鞭炮碎屑,是胜利庆典留下的痕迹。
空冥天赋收敛在三尺之内,眉心只有极淡的温热感。他刻意压制着感知,却还是忍不住“扫”过整个院落:一进院的南屋住着开杂货铺的老王家,窗台上摆着缺了口的粗瓷碗,墙上挂着“军属光荣”的红布——老王的儿子在台儿庄战役中牺牲了;东厢房是位姓陈的老教授,门楣上贴着褪色的春联,门框边有个浅淡的弹孔,是日军巡逻时留下的;西厢房空着,就是他们要搬的住处,窗户纸破了几个洞,窗框上还留着前任住户钉过木板的钉眼。
“卫国,愣着干啥?先把东西搬进去。”王破军放下手里的布包,里面装着《玄真子兵要》和几件换洗衣物。他走到西厢房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这房子是军区帮着找的,前任住户是位老木匠,抗战时去了根据地,现在跟着部队去了东北,特意留了钥匙,说‘给抗日子弟住,放心’。”
王卫国走进西厢房,一股混杂着木屑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不大,只有一铺土炕、一张木桌和两个旧木箱,墙角堆着几根没用完的木料,上面还刻着简单的抗战标语——“打倒日寇”“还我河山”。他蹲下身,抚摸着木料上的刻痕,空冥状态不受控制地闪过异时空的画面:2023年,这座四合院被改造成“抗战记忆陈列馆”,这些木料被玻璃罩保护着,旁边的说明牌写着“1940年代北平木匠的抗战印记”。
“这木料留着,有用。”他对养父说,“可以修修窗户,再做个书架。”
王破军点点头,开始打扫土炕:“你先整理东西,我去跟邻里打个招呼——在城里住,和根据地不一样,邻里关系得处好。”
王卫国打开木箱,把母亲的手帕、桃木吊坠和物理课本小心地放在桌角,又从布包里拿出陈老根送的简易工具包。整理到箱底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巴掌大的铁皮盒,上面印着“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的字样。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本泛黄的识字课本、一枚残缺的八路军徽章,还有一张老照片——一个穿粗布军装的年轻人搂着老木匠,背景是根据地的战地小学。
“这应该是老木匠儿子的东西。”王卫国摩挲着照片,空冥感知里浮现出年轻人教孩子们识字的场景,突然想起马家堡的战地小学,那些在地道里用锅底灰写字的孩子,眼睛里的渴望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他把铁皮盒放回箱底,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在异时空,每个孩子都能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可现在,还有多少孩子像根据地的娃一样,连本像样的课本都没有?
“小伙子,需要帮忙不?”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卫国抬头,看到南屋的老王扛着一把扫帚走进来,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我看你们搬东西,想着你们刚进城,肯定缺这少那的。”
“谢谢王大爷!”王卫国赶紧站起来,“俺们自己能行,不用麻烦您。”
“麻烦啥?都是抗日子弟!”老王摆了摆手,用扫帚扫起地上的灰尘,“我儿子以前也跟你们一样,扛着枪打鬼子,可惜……没等到胜利这一天。”他叹了口气,却很快笑了,“不过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就觉得值了!”
正说着,东厢房的陈教授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本旧书:“听说新邻居是道医队的同志?这两本《论语》和《算术》送给你们,要是有孩子来,还能教他们认几个字。”陈教授戴着圆框眼镜,说话温文尔雅,“我以前在辅仁大学教书,日军占领时停了课,现在正想着能不能在院里办个临时识字班。”
王卫国眼睛一亮,接过书:“陈教授,俺们道医队有不少同志懂点文化,要是办识字班,俺们可以帮忙!”他想起异时空的义务教育,再看看眼前这两本卷边的旧书,突然觉得办识字班不是小事,是让“未来”落地的第一步。
搬完东西时,天已经擦黑。王破军提着一篮鸡蛋回来,说是西院的李大妈送的——李大妈的丈夫是地下党员,去年牺牲了,现在带着女儿过日子。“邻里们都挺热情,就是院里的公共水龙头有点堵,明天咱们修修。”养父擦了擦汗,“还有,对门的张教授今天没在家,听说也是个知识分子,以后慢慢认识。”
王卫国点点头,心里却记下了“张教授”——空冥感知在他提到这个名字时,隐约掠过一丝微弱的异常气息,不是危险,是一种刻意隐藏的谨慎,像极了以前遇到的特务联络员。他没有多说,只是把这丝疑虑压在心底,按照养父教的“藏锋”原则,不轻易暴露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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