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绒线胡同的灰瓦上就落了层薄霜,却被初升的秋阳晒得瞬间化了,水汽混着桂花的甜香,在空气里酿出暖融融的气息。王卫国抱着那台铁皮外壳的矿石收音机,指尖还留着昨晚擦拭的机油味 —— 这是李大妈家的老物件,外壳上的漆掉了大半,调台旋钮还缺了个角,却被他用布条缠得整整齐齐,此刻正被街坊们围在四合院中央的老槐树下,像捧着件稀世珍宝。
“卫国,调好了没?快到时间了!” 李大妈踩着板凳,把最后一面小红旗钉在门框上,蓝布褂的衣角沾着红漆,却笑得眼睛都眯了,“俺昨儿熬了半宿的红薯粥,等会儿听广播的时候,大家都喝点,暖暖身子!”
王卫国点点头,指尖轻轻转动调台旋钮,“滋滋” 的杂音里,渐渐飘出清晰的旋律 —— 是《东方红》!四合院瞬间安静下来,原本跑闹的孩子停住脚步,手里的纸花举得高高的;老木匠放下手里的雕花工具,手里还攥着那把刻 “开国大典” 的木刻刀;连隔壁的张大爷,都端着刚煮好的糖罐跑过来,说 “听大典得吃糖,甜甜蜜蜜”。
空冥感知悄然展开,眉心的温热感像潮水般漫过四周 —— 他 “闻” 到李大妈粥锅里飘出的红薯香(混着红枣的甜),“听” 到前门大街传来的锣鼓声(是街坊们自发组织的庆祝队伍),“触” 到怀里收音机外壳的温度(因长时间工作渐渐发烫),甚至能 “感知” 到遥远的天安门广场方向,传来的细微震动 —— 那是礼炮即将轰鸣的前兆,是数万人心跳汇聚的力量。
作为魂穿者,他早就在历史课本里见过 “1949 年 10 月 1 日” 这行字,可此刻,当收音机里的《东方红》旋律钻进耳朵,当街坊们的呼吸都跟着放缓,他才真正明白:这不是纸面上的 “历史节点”,是能摸到、能闻到、能听到的 “新生”。
“来了!要开始了!” 张大勇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从兵工厂跑过来,工装袖口还沾着机油,手里举着一面崭新的绸布红旗,“厂里的师傅们都在车间听广播,让俺给你们送面新旗,说要跟城里的乡亲们一起庆祝!”
话音刚落,收音机里的音乐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 沉稳、有力,像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紧接着,一个厚重而坚定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来,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这一声,像惊雷般炸在四合院上空。李大妈手里的粥勺 “哐当” 掉在锅里,热粥溅出几滴,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嘴巴,眼泪 “唰” 地掉下来;老木匠手里的木刻刀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指尖却抖得抓不住,嘴里反复念叨 “成立了…… 新中国成立了”;小芳举着纸花,虽然不懂 “成立” 意味着什么,却跟着大人们的哭声,瘪着嘴红了眼眶。
王卫国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空冥感知里,他 “看到” 遥远的天安门广场上,毛主席站在城楼中央,手臂高高举起,广场上的人群瞬间沸腾,红旗挥舞得像一片红色的海洋,欢呼声震得空气都在微微发颤 —— 这不是魂穿前模糊的黑白照片,是鲜活的、带着温度的画面:穿粗布褂的农民、扛工具的工人、系红领巾的孩子,都在笑着、喊着、哭着,把积攒了半生的苦难与期盼,都融进这一声欢呼里。
他想起 1942 年那个漆黑的地窖 —— 晋察冀的雪下得比现在还大,他从地窖里爬出来,看到的是族人倒在血泊里的身影,是日军皮靴踩过庄稼的痕迹;想起赵老栓为了掩护情报,把他推进地道,自己却迎着日军的枪口冲上去,最后留在他手里的,只有半块沾着血的红薯;想起母亲被押走时,塞给他的那方绣着 “卫国” 的手帕,帕子上的丝线被泪水泡得发皱,她最后说的那句 “活下去,看太平”,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呜 ——” 收音机里突然传来悠长的汽笛声,紧接着是二十八响礼炮的轰鸣!“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敲在四合院的灰瓦上,震得檐角的红绸花轻轻发抖。王卫国的空冥感知里,礼炮的震动顺着大地传来,混着街坊们的哭声、笑声,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把他包裹在中间。
“二十八响!是二十八响!” 小李从胡同口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刚印好的号外,“对应党成立二十八年!广场上都在喊‘毛主席万岁’,声音大得能传到北平城外!”
王卫国伸手去接号外,指尖却碰到了自己的脸颊 —— 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热得烫人。他不是在哭苦难,是在哭 “值得”:赵老栓没白牺牲,母亲的期盼没落空,晋察冀地道里的孩子、兵工厂里熬夜造枪的师傅、反特时并肩的公安同志,所有为和平拼过命的人,都等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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