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卒领命退下,未过多久,陈到与沙摩柯便兴冲冲地跑进大厅,身后还跟着两位蛮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一位中年汉子。二人皆披头散发,身着兽皮短衣,服饰色彩斑斓,裸露的胳膊与大腿上,尽是虬结的肌肉。李虺见此二人,料想是沙摩柯的父兄,正欲开口询问,张仲景却已起身上前,拱手见礼:“哎呀,不想武老王竟亲自到此,连阿柯纳(沙摩柯兄长)也一同来了!”
那蛮王武罗夫亦拱手还礼,语气急切:“张神医,长沙遭此大难,为何不早些告知老朽?也好让老朽早些带兵前来援助。”
武罗夫与张仲景显然交情深厚,救援之意十分真切。张仲景笑道:“其实也不必劳动老王亲自跑一趟,不过既然老王已经来了,老夫便为你引荐引荐。这位便是沙摩柯的师父,李虺将军。本来老夫已举荐李将军为新任长沙太守,可惜朝廷另有委任人选,实在可惜。”
李虺见张仲景提及自己,连忙上前拱手见礼:“久闻武罗夫老王威名,李某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令郎沙摩柯天资过人,日后定能成威震天南的一代贤王。”
武罗夫随儿子前来长沙的路上,早已从沙摩柯与陈到口中,大致听闻了李虺的事迹。如今见李虺一见面便夸赞自己儿子,心中十分受用,连忙客气道:“承蒙李将军看得起小儿,还肯收他为徒。他日小儿继承王位,还要仰仗李将军多多扶持。”
李虺摆手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将来李某还要助你们五溪蛮,重归越嶲郡,夺回先祖的土地,让沙摩柯成为真正的南蛮之王!”
武罗夫听闻李虺提及 “越嶲郡” 与 “南蛮之王”,心中大为触动,郑重道:“若李将军真能助我五溪蛮重回先祖故土,我五溪蛮族人,必世代臣服于李将军!”
李虺要的正是这句话,遂道:“老王言重了!我等当相互扶持,汉人与蛮人日后也要成为一家人。如此,这天下才能人人平等,真正太平。”
武罗夫未能完全听懂 “人人平等” 之意,只明白了 “汉蛮一家、相互扶持” 一句。可在场的李严,却对 “人人平等” 四字暗自留心,陷入沉思。
正说话间,又有侍从入报:“启禀主公,朝廷天使与孙坚太守已至府门外。” 李虺只淡淡吩咐 “有请”,却并未起身出迎,反倒命郭靖与张晟,即刻调兵将太守府里里外外,布满重兵,严加戒备。
片刻后,从太守府门外走进一行人。为首一人是传旨的宦官,另一人便是新任长沙太守孙坚。二人身后,还跟着二十余名护卫,其中既有孙坚的挚友祖茂,更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颇为眼熟,竟是昔年在豫章欲抢夺马匹的孙策。早在汝南之战时,李虺、张晟、周仓便已见过孙坚,张晟与周仓甚至还曾与孙坚交过手。如今见孙坚等人走入大厅,张晟、周仓等人皆神色冷峻,以不善的目光盯着他们。
孙坚等人亦觉厅中杀气弥漫,目视厅内诸人,多是骁勇之将,或有面熟者,却记不起何处曾见。唯传旨太监左丰未察异状,大咧咧扯公鸭嗓道:“杂家乃黄门左丰,长沙太守张机何在?速上前听旨!” 张仲景紧趋两步,跪地曰:“臣张机接旨。” 左丰瞥之,展旨念曰:“皇帝诏曰:长沙太守张机自请卸任,举荐平阴李虺接任以剿黄巾。然李虺无朝廷功绩,其请不允。议郎孙坚骁勇,有破宛城黄巾之功,特加封长沙太守,总督剿贼事宜。圣旨到日,即刻交割。钦此。”
张仲景闻旨,一时无措,正思为李虺请功,李严急提醒:“大人,速领旨谢恩!” 仲景方犹豫,李虺已上前对左丰一礼:“左大人远来辛苦,在下李虺,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左丰讥曰:“汝即李虺?竟想凭张机举荐白得太守之位?” 李虺对曰:“大人所言极是,无功不受禄。然黄巾首恶区星、太平道圣女张宁已被擒,若押往京师,朝廷当予在下何功?” 左丰惊问:“黄巾已平?” 李虺笑曰:“大人来迟数日,贼众已尽擒。此功实打实凿,岂容他人窃取?” 语中暗讽孙坚。孙坚虽明其意,然见厅中甲士环列、诸将虎视,知身处险地,只得按剑立于左丰后,佯作未闻。
左丰察李虺语带锋芒,又观府中情形,方悟处境,低声曰:“李将军,可否借僻静处,杂家有私言相告?” 李虺引其至后院厢房,左丰乃曰:“将军剿贼劳苦,陛下本因将军纳助军钱、张机举荐,欲授太守;然太傅袁大人保孙坚,大将军亦力挺,故改任。今将军已平贼,杂家愿为将军据实上奏,若将军以重金赠张让大人,另授一郡太守亦非难事。” 李虺问:“大人有把握否?” 左丰曰:“全看将军所赠钱帛。” 李虺曰:“五千金与张让,事成再赠大人千金,如何?” 左丰喜曰:“将军快人快语!此功加此礼,必能办妥。将军欲得何郡?” 李虺曰:“豫章郡可乎?” 左丰笑曰:“欲与孙太守为邻?杂家必助将军。” 二人定议,携手回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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