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虺早忘图纸何时付与张顺此造船之法,早在石猿山时便与张顺试验,岁月已久,记忆模糊。“嗨,近日琐事繁杂,记忆不真。此船今可航耶?”
张顺摇头:“尚未装桅设帆,且无足量桨手,当令水军自划之。”
李虺本欲登船游赣水,闻此遂失兴致,忽忆一事,低问张顺:“吾令汝造之物,何如矣?”
张顺茫然视之,挠头:“何为‘彼物’?”
李虺翻白目,追问:“即‘发动机’也!汝莫非未造?图纸早付与汝。”
张顺拍额而笑:“嘿嘿,主公未言明。彼物已依嘱造毕,然终不知如何组装,安装总图画工过繁,吾等研之久而不解。故先成楼船,‘发动机’暂搁。”
李虺闻之,无名火起:“发动机至关紧要,不造此物,徒有此船何用?”
张顺愈发困惑:“有船足矣,何需此‘发动机’?”
李虺拍额自省,知非张顺之过,强压怒火:“汝造毕何不早告?此物至要!若早言之,今此大船无需人划、无帆亦可直入彭蠡泽矣。”
其语气痛惜,张顺更懵:“主公,此数十铁桶,竟能令大船自航?”
李虺知难与解释,曰:“罢了,先带吾观汝所造铁管。且先组装再说。”
李严、阚泽出身荆扬,久见楼船,未觉新奇,唯因是李虺主豫章后首艘楼船,欲见证此刻耳。对 “铁管” 无甚兴趣,遂辞归衙署理事。
李虺与张顺至匠作局最深处新厂房,见角落堆诸多金属铸件,状若加厚大小圆柱水桶。李虺点数:大桶、小桶各二十四,另有二十余金属圆盘及杂物件。
张顺指零件问:“主公,此皆何用?吾与局中老匠研之久,终不解其能。”
李虺暗忖:“汝等纵经验老道,亦不识此千年后之斯特林发动机也。”
古语云 “眼过千遍不如手过一遍”,李虺思及亲率张顺及工匠实操组装,胜似千言万语。此斯特林发动机结构本简,李虺复加简化,原冷热双缸,改为单缸,可冷可热。只需缸内空气与外界有足够温差,生气压差,便令空气热胀冷缩,带动活塞位移;往复运动则赖他缸反向运作而成。
李虺率张顺及数匠师,将为活塞之小号铁桶纳入为气缸之大号铁桶中,复以活塞连杆连于支架所固定、带连接横梁之金属圆盘,此盘实乃发动机之传动曲轴也。横梁位于圆盘半径三分之二处,每梁交错连四活塞连杆。金属圆盘转动时,横梁位移便带动两侧活塞反向运动。气缸受热后,活塞为膨胀空气所推,令金属圆盘持续旋转。若于圆盘接螺旋桨,即可为船用动力;然李虺虑及动力不足,欲于每传动轴接木轮桨,供船体外侧发力。一船装六组木轮桨动力系统,每舷三组,料可驱动楼船。
因无滚珠轴承之法,传动轴暂作硬接触,以兽脂润滑。虽磨损率高,飞轮与木轮桨连接之轴承需频更换,然此已是无铣削工艺时,李虺所能思之最切实际之策。
组装一组木轮桨动力系统毕,李虺于四固定气缸下各置一炉,燃火加热,手试缸温,复转金属飞轮,欲启动此斯特林发动机。
张顺观发动机,终不解其能驱动船只,问曰:“主公,此便能令船自航?此物未动也。”
李虺瞥之:“仅组装毕耳,尚未启动。静观之,少时自会旋转。”
李虺易法试之:握活塞连杆推入气缸,感缸内空气反作用力渐强,复奋力转金属飞轮。
此次飞轮竟持续旋转,且转速日增,带动木轮桨飞速转动。
张顺惊呼:“俺的娘!此物竟能自转?主公,可久转否?”
李虺抱臂观己杰作,曰:“若四气缸持续受热,发动机便可久转。然吾忧加热过久,缸温过高致变形。宜于中段加散热器,铜制为佳。” 言罢指气缸中段,“于此加装铜片,散多余热量。”
然汉末工匠皆为机械加工门外汉,李虺所言如听天书,茫然不解。
李虺察张顺及工匠神色,知意未达,无奈以直观透视图解之。画毕指图曰:“以铜铸此带多层叶片之散热装置,套于气缸中段即可。但愿此法有效。”
经三日调试安装与疲劳试验,六台斯特林发动机皆能正常运转,然新问题生:木轮桨叶入水,阻力过大致发动机无法启动;桨叶离水,则易启动。
李虺发愁机械动力既成,却难实用,六台发动机几成摆设。
张顺眼珠乱转,拍股曰:“有矣!先令其转,再降高度令木轮桨入水,岂不妙哉?”
李虺思发动机重数百斤,难随意升降,然无他法,姑从其议。唯移水槽而非发动机 ,以发动机不便移动故。然试数次,桨叶入水,发动机仍为水阻憋熄。
李虺曰:“似是扭力不足,减阻力试之?” 复言后世物理名词,张顺等皆瞪目不知所谓。
张顺叹曰:“主公,可言吾能懂者?虽数年随主公学甚多,然新物频出,实难尽学。”
李虺闻其怨,乃言解法:“今木轮桨叶横切入水,一入便为水阻。若将桨叶作斜式,入水时水难挡之,如划船时桨立着入水费力,斜则省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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