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急膝行至榻前,轻抚刘宏背:“陛下,且歇息,说话费神。”
“不,朕知大限已至,再不言,恐无机会矣…… 咳咳咳。” 咳罢,刘宏气息稍匀,然言多复咳。张让递茶,刘宏饮两口,精神稍振,道:“让父,朕去后,协儿便托付与让父及诸位。” 其手指榻前诸宦官,实暗指心腹十常侍。
“弿硕……” 刘宏唤。弿硕自张让、段珪身后肘膝而行,至榻前:“陛下,奴婢在此。”
刘宏缓抬手,令弿硕起:“朕授汝上军校尉之权,总领西园新军,汝切记,西园八校乃朕留与协儿护佑皇权之依仗。凡有异心者,无论何人,即三公之臣,挡者,尽诛之!”
刘宏虽气若游丝,言无力气,然眼神决绝,此或为其一生最霸气之断,唯语气难显。然诸宦官终日伴其左右,皆知此乃刘宏一生最硬气之言,且仅能对彼等言,即对皇后何氏,恐亦不言。
弿硕本半路净身入宫,今为史上首位掌兵权之宦官,且统京畿西园新军,感帝信任,决以命相报。
刘宏吃力望张让:“让父,协儿今无外援,朕唯托付与让父,即便诸位无力助协儿登基,亦需保其性命。”
刘宏终识现实:自身与宦官虽与士族斗数十年,然难撼其本,世祖光武皇帝刘秀建东汉,本倚士族,故授士族特权;二百余年,此权已成皇权枷锁,仅靠自身与宦官,难挣脱。故能扶刘协上位最佳,若不能,亦知争位失败者下场凄惨。
张让久随刘宏,虽奸猾贪利,然对授其权柄之汉帝,实死心塌地,无帝,则宦官无所依也。故张让深谙刘宏心意,奏曰:“陛下放心!老奴已联豫章太守李虺、并州牧董卓,二人皆握兵权。本欲迁李虺为南阳太守,近司隶以应京变;奈何豫章山越骤乱,虺难脱身。老奴复遣人联董卓为援,令其重兵屯天井关,如利刃悬雒阳之上。若与京中西园八校里应外合,量大将军亦不敢妄动!”
刘宏目光直盯天花板,急促喘息,暗忖张让之策。气息稍匀,急问:“此二人虽可用,然非宗室,不可轻信,当用且防!李虺远在豫章,不足忧;董卓出身良家子,为士族所轻,然其前拒交兵权与皇甫嵩,野心昭然。即便为自保,以州牧之尊,日后亦能征兵,事成之后,当早除之!”
张让闻之蹙眉,细思刘宏之言,果见其杀伐果决,迥异平日之庸懒。
刘宏复言:“若协儿得继大统,对大将军等当徐图之,不可操切。至于辩儿,朕虽人前言不喜,终归亲生,望让父护其周全,封弘农王,保其平安一生,朕便安心矣…… 咳咳咳咳……” 言多气竭,剧咳不止,旋即昏厥。
张让急召太医令张奉入殿诊治,众宦官惶惶私语间,内侍报:“皇后何氏、大将军何进殿外求见!”
张让深忧帝崩之时何进在侧,然二人同至,难阻其入,遂将玉玺付亲信内侍保管,亲出殿应付,心中暗骂冯芳迟归,误却大事。
至殿外,张让敛忧容,向何皇后跪拜。按例,张让位尊,且皇后昔年曾赖其得宠,本无需下拜;然恐何进置喙,故循宫规行礼。
何皇后急虚扶之:“让公何必多礼?哀家恐承受不起!”
张让起身,复向何进拱手,问:“娘娘驾临,有何要事?”
“哀家欲见陛下。”
张让顾何后与何进,辞曰:“娘娘,陛下龙体违和,太医正诊治,恐不宜惊扰,陛下有旨,无诏不得入内!” 盖无诏擅入者,罪责可大可小,若帝怒,便以“惊驾”论罪,故何进亦不敢强闯,唯向何后递眼色示意。
张让窥破其计,未待何后开口,高声呼曰:“皇后起驾!”
随驾宫女宦官闻之,急备辇轿,待皇后还宫。何后知张让决意阻驾,无计可施,瞥何进一眼,没奈何悻悻登辇回宫;何进怒瞪张让,拂袖而去。
张让见二人远去,登阶入殿,轻蔑一瞥,旋入内。刚进殿,镇定之色尽失,急趋帝榻前。见张奉面带苦色,一把揪其衣领问:“陛下安危如何?”
张奉摇头叹:“唉!回天乏术矣!唯以参汤续命,挨一时算一时,别无他法。”
张让手松,张奉瘫坐于地。张让醒过神,急令灌参汤。众宦官忙乱半晌,灌帝两碗浓参汤。未及一盏茶,刘宏缓缓睁眼,面色泛红,张让知其回光返照,大限将至。
刘宏缓坐起,厉声道:“让父!速召太后、皇后、大将军及二皇子入嘉德殿!为朕更衣,朕要传旨立协儿为帝!”
张让谏曰:“陛下!董卓尚无消息,若其不肯为援,弿硕孤掌难鸣啊!”
刘宏目望殿门,决然道:“此时已无暇他顾!有圣旨明诏,即便大将军欲立辩儿,亦不敢公然抗旨;圣旨传天下,则事不可逆!”
张让见刘宏临终显君王气度,遂从其命,急令内侍宣召董太后、何皇后、何进及皇子刘辨、刘协。
刘宏易天子冕服,戴冕旒,佩佩剑,端坐龙辇,往嘉德殿。登殿高坐,目光坚毅望殿门,待众人至,高声道:“来人!拟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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