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众蜂拥冲至庄门,忽闻墙上鼓噪,火把齐明,箭矢如雨而下,前队十余人应声倒地;二波箭雨复至,又数十人中箭哀嚎。王大熊见顷刻间折损近百,怒欲撞门,庄门却骤然洞开,二百骑兵列阵以待。
王大熊见状大惊,急避于庄门之侧。骑兵轰鸣冲出,虽多为驽马,然数十良驹引领,气势骇人。贼众见状溃散,纷乱奔逃,未行数里,曹洪伏兵猝起,截断退路。曹操率骑兵掩杀,须臾便将二百余贼团团围住,尽数生擒。
唯王大熊趁夜色循庄墙遁入旷野,见伏兵四起,方知低估对手实力,暗悔轻敌。夜色如墨,其孤身潜行,往西南而去,竟未被察觉。
曹操初战告捷,除箭雨及围歼时斩杀数十人、伤五六十人外,余二百余贼尽降。操厚待降者,供其饮食,延医救治伤者,然暂充奴隶,未编入军。
下游庄园距曹操所居仅二十里,然操以身份隐秘,初至西峪便埋头垦殖,不与外人往来,故两庄素无交集。此番遭黑山贼袭扰,自觉势单力薄,不得已决意主动前往联合。
忆昔在谯县,宗族相助,转瞬聚兵数千,起家甚易;今唯拥薄田,私财断绝,昔日 “摸金校尉”之财源,亦为曹仁携走不知所踪。曹操每念及此,怅然不已,遂备厚礼,亲往下游庄园拜会。
操率曹洪及十余亲信至庄前,见庄园依湡水而建,绕庄掘两丈宽护庄河,吊桥高悬。桥前立双箭楼,与庄墙以连廊跨河相连,延伸三丈开外;箭楼间距七八丈,道中设拒马,必经箭楼监视方可登桥。庄门高三丈余,夯土筑成,门楼高耸,可登高指挥;庄墙周回四五里,高近三丈,每百步设马面墙,呈倒三角附于墙面,可反制攀墙之敌,正面弓箭难及。
曹操叹曰:“此庄坚固,不亚寻常县城,胜吾当年所治顿丘城多矣。庄主若非行伍出身、退隐官吏,必隐大才!”
方至拒马前,箭楼上传厉喝:“来者何人?速报姓名!再前一步,箭无虚发!” 操、洪抬头,见十数弓箭手开弓相向。
曹洪怒曰:“吾等前来拜庄,何以如此无礼?” 操摆手止之:“子廉,既来拜望,当循其礼,稍候何妨?” 遂扬声曰:“在下萧雄,新居西庄,特来拜会庄主,携礼奉上,烦请通报。”
箭楼士卒应曰:“在此等候,即报少庄主。” 操拱手谢之。两刻钟后,吊桥缓缓放下,庄门大开,一队庄兵冲出移开拒马,肃立道旁。随即一队骑兵疾驰而出,为首者提缰勒马,战马人立长嘶,拱手曰:“贵客远来,有失迎迓!哪位是萧庄主?在下高览有礼。”
操见高览年约二十,身高八尺,披皮甲,跨西凉红马,观其出庄阵势,知庄园布局多出自其手,亦拱手笑曰:“少庄主少年英才,在下萧雄,幸会!”
高览爽朗大笑:“萧庄主过誉!某不过为保庄安民,依兵法筑城拒黑山贼耳。”
操亦笑:“某此番正为此事而来,欲与少庄主共商御贼之策。”
览目露喜色:“前日深夜,闻贵庄方向人喊马嘶、火光冲天,莫非已与黑山贼交锋?”
操惊疑:“少庄主竟能听闻?”
高览指门楼:“楼上日夜有人眺望,方圆数十里尽收眼底;夜深人静,动静自能传至。”
操恍然:“不过小胜一场,恐贼众复来,故来共商大计。”
高览大喜:“某正求之不得!此前唯我一庄孤守,贼势浩大,不得已筑坚城自守。今与萧庄主唇齿相依,自当互助!只顾闲谈,未邀入庄,失礼之极!快请入内,奉茶置酒,共叙良策。”
曹洪一旁道:“半天才邀入庄,莫非欲在此间畅谈?”
高览面露赧色,问操:“此位何人?”
操白洪一眼:“吾族弟萧洪,性情急躁,少庄主勿怪。”
遂与高览携手入庄,见庄内布局类县城,街坊分明,无东市西市;街道可容双车并行,坊墙高大。行二里许,见一宅院,格局类官府衙门,乃高览府邸。曹操暗忖:此分明缩微县城,若非庄主曾为县令长,便是高家志在仕途。
入府下马,仆从牵马退去。高览延入中堂,分宾主落座。操令曹洪呈礼单,高览略一扫过,便命管家交接。俄而仆人奉茶,高览介绍:“此乃豫章香茗,萧庄主请尝。”
操谢过,啜茶曰:“少庄主好情趣,此茶价值不菲吧?”
高览笑曰:“见笑了,不值一提。今士家豪族皆好此茶,某一介武夫,不过附庸风雅而已。”
操亦笑,问:“少庄主过谦。令尊莫非曾为郡县官吏,故筑此庄?”
高览叹气:“不瞒萧庄主,黄巾乱前,家父捐官得中山国广昌令,未满三年,黄巾四起,冀州为张角根基,家父无力抵御,弃官避于此,置下家业。原欲避乱,怎料太行黑山贼作乱,屡来劫掠。家父无奈,斥资依县城形制改建庄园,方令贼众不敢轻犯。”
操曰:“令尊真乃大才,若非黄巾所累,必至郡守、别驾之位。不知令尊何在?某可否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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