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营地,带着一丝草木的凉意。
三人跟在那名自称荀攸的年轻人身后,走向中军大帐。
一路无话。
陈宫低着头,宽大的袖袍在风中微微摆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世界观,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已经被冲刷得七零八落。
高顺依旧是那副样子。
腰杆挺得像一杆标枪,步伐沉稳,目不斜视。他用沉默作为自己最后的铠甲,抗拒着这里的一切。
唯有张辽。
他的眼神不再像初被俘时那般充满了不屈的野性,而是多了一丝锐利的审视。
他不像陈宫那样思考那些虚无缥缈的“主义”,也不像高顺那样固执地用沉默对抗。
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一个务实到骨子里的将领。
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只关心那些最实际、最核心的问题。
沉默被他率先打破。
“荀先生。”张辽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中气很足。
荀攸脚步一顿,侧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微笑:“张将军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张辽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一队正在巡逻的士兵,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身上的甲胄虽然样式简单,却擦拭得锃亮。
“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将军但说无妨。”
张辽不再客套,他的问题像出鞘的刀,又快又准,直指要害。
“贵军的兵,从何而来?是强征的民夫,还是招募的流民?”
这个问题,是所有军队的根基。兵员的质量,决定了一支军队的下限。
荀攸笑了笑,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军从不强征。所有兵员,皆从根据地内自愿报名、且通过考核的农户子弟中选拔。家中有田,心中有念,方能为保卫自己的田与念而战。”
张辽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募兵制!而且是只招募有产者!
这太奢侈了!
要知道,天下诸侯,包括曾经的吕布,麾下士卒大多是裹挟的流民、收编的降卒、甚至是山中的匪寇。这些人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陷入逆境,立刻就会作鸟兽散。
而赤曦军,从根子上就杜绝了这个问题!
为自己的田地而战,这股凝聚力,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那军械补给呢?”张辽追问,这是第二个要害,“兵甲、箭矢、粮草,如何做到如此充足?我观贵军将士,人人甲胄齐全,兵刃锋利,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军有自己的兵造监、甲胄坊。所有军械,皆有定制规程,损坏、战耗,皆可按规程补充。”荀攸的回答依旧平静,“至于粮草,我军每到一地,便会组织屯田。兵农一体,战时为兵,闲时为农。自给自足,不靠劫掠,不靠天吃饭。”
张辽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标准化的后勤!
自给自足的屯田!
这两条,任何一条能做到,都足以让一支军队脱胎换骨。而李峥,竟然将两者都做到了!
他想起了吕布军中那混乱不堪的武库,想起了那些时常要为粮草发愁的日子。两相对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伤兵如何安置?”张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凝重。
“营中有随军医官,轻伤者,入伤病营医治;重伤致残者,退役还乡,根据地官府会为其分发田地,并按其功绩,给予一笔丰厚的安家费,保证其后半生衣食无忧。”
“轰!”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张辽的心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荀攸。
为残兵养老送终?!
这……这怎么可能?!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士兵不过是消耗品。受了重伤,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发几钱银子,任其自生自灭。
可李峥,竟然愿意为这些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废物”,负责到底!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每一个赤曦军的士兵,都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在战场上拼命!
因为他们知道,哪怕自己倒下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后半生,都会有一个最坚实的保障!
张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
他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认为最关键的问题。
“军功……如何升迁?”
荀攸的脚步彻底停下。
他转过身,第一次正面、认真地看着张辽,那双温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许。
“张将军,问到点子上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
“我军不看出身,不看派系,只看两样东西。”
“第一,功绩。”
“斩将夺旗,冲锋陷阵,皆有功绩。修造工事,运送粮草,亦有功绩。所有功绩,都会被量化为积分,记录在册。积分达到标准,便可晋升。公开透明,无人可以徇私。”
张辽的瞳孔,猛地一缩。
量化!
公开!
这两个词,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意味着,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只要他敢拼命,只要他有能力,就完全有可能一步步爬上将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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