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的深秋,襄阳城的雨水似乎比往年都要粘稠。那不仅仅是湿气,更像是一层化不开的油脂,糊在州牧府那朱红色的飞檐斗拱上,将这座平日里象征着荆襄七郡最高权力的府邸,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阴霾之中。
“报——!”
一声凄厉的长嘶撕裂了雨幕。
一名背插令旗的斥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议事厅,带起一地泥水。他顾不得擦拭脸上的雨水与汗水,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疲惫而变得尖锐变形。
“主公!大事不好!江夏急报!”
主位之上,年近六旬的荆州牧刘表正端着一盏参茶,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斥候。
“讲。”刘表的声音干涩,像是两块枯木在摩擦。
“江夏之战……江东孙策遇刺身亡!孙权连夜撤军!”斥候喘着粗气,还没等厅内众人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便抛出了下一记重锤,“赤曦军……赤曦军反击了!黄祖太守大败,丢失所有外围营寨,仅以身免,逃回夏口!”
“当啷!”
那只精美的定窑白瓷茶盏,在刘表手中彻底失去了控制,摔在青石地面上,炸成无数锋利的碎片。
厅内一片死寂。
站在左侧的蔡瑁,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掩去了眸底那一闪而逝的精光。而站在右侧的别驾蒯越,则是轻轻叹了口气,将手缩回了袖子里。
“赤曦……赤曦……”
刘表喃喃自语,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
他原本以为,孙策与李峥相争,无论谁胜谁负,荆州都能坐收渔利。可现在的局面是,那头江东猛虎死了,却换来了一头更为可怕的北方巨兽——那头巨兽不仅有着锋利的爪牙,更有着一种让刘表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的“毒素”。
一种名为“共和”的毒素。
“赤曦军既胜,下一个……便是襄阳了……”
刘表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腥甜的气息猛地从喉头涌上。
“噗——!”
一口黑红色的淤血,毫无征兆地喷洒在面前的案几上,染红了那份尚未批复的公文。
“主公!”
“姐夫!”
厅内顿时大乱。蔡瑁第一个冲了上去,看似焦急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刘表,但他的手掌却悄无声息地按在了刘表的脉门上。
脉象散乱,如风中残烛。
蔡瑁的心中瞬间有了底。他猛地转头,对着门外厉声喝道:“快传医官!主公急火攻心,需要静养!闲杂人等,统统退下!”
“慢着!”
刘表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蔡瑁的衣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祈求与不甘,“琦儿……唤琦儿来……”
蔡瑁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低下头,看着这位曾经威震八方的“八骏”之一,如今却如同一条濒死的老狗。
蔡瑁的嘴角,极其隐蔽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姐夫放心,我会‘安排’的。”
他加重了“安排”二字的读音,然后不等刘表再说什么,便对着身后的亲卫挥了挥手。
“送主公回后堂!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以免惊扰了主公贵体!”
“诺!”
几名膀大腰圆的亲卫立刻上前,名为搀扶,实则挟持,将刘表架向了深宫。
雨下得更大了。
……
州牧府的大门,在沉闷的轰鸣声中缓缓关闭。
那两扇包着铜皮的朱红大门,此刻就像是一道断绝生死的闸门,将府内与府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府门外,积水已没过脚踝。
大公子刘琦披头散发,疯狂地拍打着那冰冷的门板。他的指甲已经劈裂,鲜血混着雨水流淌下来,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开门!让我进去!我要见父亲!”
“蔡瑁!你这奸贼!你敢囚禁州牧!”
刘琦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接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立刻从城外的别苑赶来,却被蔡瑁的卫队死死挡在了门外。
“大公子,请回吧。”
门内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那是负责守卫府门的蔡氏亲信,校尉张允。
“军师蔡大人有令,主公病情危急,受不得半点惊扰。为了主公的身体着想,任何人不得擅入。大公子若是真有孝心,就在府外为令尊祈福吧。”
“放屁!我是长子!父亲病重,岂有不见长子之理?!”
刘琦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对着身后的十几名随从喊道:“给我冲!撞开这门!”
然而,还没等他的随从有所动作。
“哗啦——”
府门上方的城楼上,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数百名弓弩手在雨幕中现身,冰冷的箭簇居高临下,死死锁定了刘琦等人。
张允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他按着刀柄,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的刘琦,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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