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被他爹看得严,难得骑回马,到家才从马背上爬下来,脚一软失声惊呼。
“哎哟——”
老秦和张昊齐齐扭头。
“没事儿、没事儿,腿有点儿酸。”
小良呲牙笑笑,幸亏拽着缰绳没松手,否则一屁股坐地上就糗大了。
张家马厩大院设在宅邸之外的东南角,他忍着胯根生疼,牵马去巷东,听到他爹站在大门口,给少爷说起姚老四,忽地想到一些遗漏的事儿。
“对了少爷,我跟在他们后面去街上时候,那个陕棒槌给姚老四说什么、嗯——,金陵点春阁的十二钗,还有小蓬莱白姑娘。”
一个胖小子啃着黄瓜跑来门口,眼睫上的泪水还没干,看到小良牵了两匹马,好不艳羡。
张昊揉揉小家伙脑袋,“狗蛋,你哥又欺负你啦?”
“嗯,花婶打他了,还给我黄瓜吃,他们都没有。”
“赫小川回来没?”张昊见老秦摇头,领着狗蛋去东边杂院。
老秦叫住叉着罗圈腿的儿子,夺过缰绳教训道:
“看门去!日泥马,啥棒槌窑姐的,没出息的东西,嫌腿酸就给我好好念书!”
“爹,我没说窑姐呀,你听错、哎呀!”
小良还在迷糊,老秦一头皮削过去。
“犟嘴!”
张家的长工仆妇多住在东边大杂院,老少三十多人,大伙房也在这个院子里,去田庄帮忙的大人还没回来,加上社学农忙放假,这里成了孩子们的天下。
小良他妈在井边洗菜,张昊过去拿根洗净的黄瓜,一口咬下去,在树荫下抓石子玩的孩子们一窝蜂跑来,围住花婶,眼巴巴的看着她。
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花婶无奈叫道:“一人一根,洗手去!”
张昊看着大伙争着洗手吃黄瓜,乐不可支。
“花婶儿,听说刘黑娃一直住在铺子里,家里给他送换洗衣服没?”
“他娘来过一趟,顿顿饭都小良给他端去,衣服是徐大妮给他洗,人家如今可是大掌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谁敢得罪他?”
“大掌柜还不是被你骂。”
“骂他怎么了?他爹我也照样骂!”
“婶子威武,晚饭后让小良去姚老四家一趟,就说我明天上午有空。”
张昊啃着黄瓜去后园,被奶奶数落一通,吃罢晚饭才回自己小院。
厢房廊檐灯笼高悬,梨树下的石桌上,账本堆叠,摆着文房四宝,覆莲座烛台光华莹莹。
两个大丫头坐在桌旁,一个翻账本、打算盘、口中报数,一个提笔记录。
青钿听到脚步声抬头,见他笑脸盈盈,一身米色葛纱夏袍,不是常穿的两截短衣,与坐在旁边的红蕖对对眼,奇怪道:
“下午咱们一直在院里呀,你没看见他?”
红蕖捏着毛笔摇头,“没看见,故意的呗,比花花还贼。”
青钿推开算盘埋怨他:“到家怎么不让人知会一声?还以为你在庄上呢,几时回的?”
“后半晌就回了,一直在后园,你们吃过了?”
“方才吃罢。”青钿抿口茶水,“老主母睡了?”
“还没,有点晕食,吃完饭就想躺下,总算听劝,春晓她们陪着在荷塘纳凉。”
张昊瞅一眼在井边洗衣的圆儿,不知道花花跑哪了,拿起桌上册薄翻看,都是皂坊账目。
“这么多,怪不得你要上火。”
“我可不想上火,芳姐比我还忙,红蕖性子太柔,你告诉我,皂坊账目谁来管?
还有晕食,得亏点心坊建了冰窖,房里放些冰才好捱些,否则老主母恁大年纪怎受得了。”
青钿的目光从他脸上划过,蹙眉望着月门外的过道,算盘珠子被她拨弄得嗒嗒轻响。
胰子生意做开,债务压力大减,她想不明白,这个财迷放着大好机会,为何不扩建作坊?
“姚老四三天两头找我要货,田庄库房杂骨成山,都臭了,铁坊物料不足,人力不够,廖庄头只能派人去买广锅。
城门口四季有人等着做工,若是雇人的话,又担心皂方会泄露,农具铺也得雇伙计,你去看看,刘黑娃瘦成什么了。”
红蕖插一嘴,“青钿姐脚都跑肿了。”
圆儿过来倒茶喝,俩眼珠在大伙脸上来回巡睃。
“姚老四肯定是定金收到手软,被人家逼着发货,我来收拾这厮。
皂坊暂时不能雇外人,再坚持几日好了,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至于农具铺子,多是些蠢笨物件,老刀、小良他们搭把手就行。
其实银子这种东西,够用即可,我读书人来着,岂能苛求阿堵物。”
鬼话出口,张昊得了六个大白眼,青钿并不知道他要卖皂方,即便一开始就告诉她,也会被她当做天方夜谭,眼下更没有必要磨嘴皮子解释,等成功了再说不迟,起身叹道:
“有德之士,安贫乐道,无良之人,视钱如命,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哎~”
前宅西跨院里,白班护院尚未休息,值夜的也起床了,有人去大伙房打饭,有人坐树下纳凉,老刀见张昊抱着大花猫过来,去屋里给他搬个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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