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赫带老曹去皂坊,请来做中的老吕也跟去了,张昊沏上茶,逗弄几个跑到脚边的小鸡。
外面传来脚步声,老廖赤脚进院。
“师父,老赵家没事吧?”
老廖拉小马扎坐下,捡个柴棍去刮腿上的田泥。
“能有啥事,老万家的大崽子死活要进城自立,结果不还是求着要回来,我是给老万面子,不然这种人就不能再让他回庄。
老赵想休妻,想做员外,忘了银子是几个女娃挣的,休妻再娶庄上没这先例,想娶妾滚出去随便他,招娣她们一个也别想带走。”
有个师父就是好,张昊不再操心这些狗屁倒灶事。
“又成了一笔买卖,五万两现银,从黄田过来,得派船去江边接一下,我怕大船进不来,师父,这回你信了吧。”
张昊一脸的显摆之色。
老廖没理会他,丢了柴棍出院叫人。
皂利巨大他如今也算看明白了,这一切完全出自一个孩子手笔,就在他眼皮子下发生,他只能修闭口禅,以此来维持师道尊严。
吊在墙外的桑树上小铜钟敲响,连着两声,一群受惊的鸟雀尖叫着窜出树冠。
老廖进院坐下,皱眉道:
“抓的贼子晒了一天,交代是为招娣而来,他们不认识指使之人,只管收钱绑人。
我按贼子交代的地点过去,接头那厮等不到人,进城转一圈,出东门去了黄田码头。
这伙人好像来头不小,夜里听到有人提起楚王府,我去马厩瞅瞅,随后就回来了。”
“楚王!”
张昊头皮发麻,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怕啥来啥,他无非是想钓两条肥鱼垫垫饥,特么龙子龙孙都惊动了,劫云已至,天雷还会远么?
看守仓库的几个护院听到钟声跑来。
老廖打发他们去皂坊找赫小川,端起汤色变绿的茶碗,缓缓啜了一口,接着说道:
“这几人住店用的湖广路引,店主说是来做芙蓉皂生意,因为进不到货,扫兴的很。
他们没带货物,行李也不多,马匹没烙官印,我不能确定他们一定与楚王有关。
至于招娣在皂坊做事的消息,就算她爹娘不向外人显摆,那些媒婆也能打探出来。”
三姑六婆靠着走东家窜西家吃饭,而且家家户户都离不开这些人,尤其是张家田庄,护院都是光棍,媒婆进庄,如入无人之境。
“还有金盏!”
张昊忽然一巴掌拍自己脑瓜上。
“死丫头昨晚发神经回去,我竟然没当回事!”
老廖笑道:“她们跟着保田车队一块回的,几十个劳力,不会有事。”
张昊的小眉毛微蹙,寻思了一会儿,咬牙切齿说:
“不管是不是楚王府的人,要做最坏打算,皂方转手齐家的消息,得敲锣打鼓放出去。
我明天就去苏州,老李也去,对了师父,皂坊我打算建在松江府,买地的事你安排一下。”
老廖眉眼间的皱纹里挂着一抹忧虑,点点头说:
“崇明、华亭、柘林、茆湖那边,一直有倭寇流窜,安全是个大问题。”
“倭狗成不了势!我还想报仇呢。”
田庄被倭狗糟践之恨泛上心头,张昊小脸狰狞,男儿何不带吴钩,他太想杀倭狗了!
师徒俩又说起办镖局之事,渡口值班的小刘派个娃娃跑来报信,说是庄上渔船接到“货”了。
随后赫小川回报银子无误,合约顺利签下,张昊马不停蹄回城。
到家和奶奶好一番周旋,软磨硬泡,缠得老太太没办法,只得再三叮嘱,让他多带几个下人。
张昊找胡老师办了关凭(路引),临行前,行李包里多了一套儒衫,青钿塞进去的。
这年月出门办事,私凭文书官凭印,大明服饰规矩森严,秀才襕衫就是身份象征。
两个跟班加上老李,主仆一行四人,乘舟沿江东去,走福山浦水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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