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泾之战,斩首1980余级,堪称自倭患以来的第一大胜,结果呢?
赵文华为掩盖自己败绩,将责任推到张经头上,诬告他畏寇纵寇,殆误战机。
他是严嵩干儿,皇上信之不疑,于是张经的王江泾捷报,成了造谣欺君。
当年朱纨的悲剧重演,可怜张经惨死,汤克宽下狱。
徐海还来不及高兴,胡部堂略施小计,就灭了他。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王忬接任朱纨督兵,捣毁了普陀山汪直老巢。
汪直逃回倭国,徐海叔侄当年跟他混,不是秘密。
你不知道的是,汪直之所以东渡,其实是胡部堂邀请。”
齐白泽目光一凛,难以置信的盯着对方。
“汪直亲率船队渡海而来,不是为了打仗,而是受邀、投诚、互市。”
罗龙文收拢折扇,从容道:
“汪母因其为寇,被地方官关押在大牢。
很凑巧,胡部堂是汪直同乡。
剿杀徐海期间,胡部堂派人劝说汪母。
汪母亲笔写了劝降信,只要汪直肯回国投降,朝廷就赦免他的罪名。
单凭此信,不足以让汪直动摇,胡部堂遣使,去年在倭国见到了汪······”
齐白泽想到胡宗宪隐藏在豪爽不羁下的深深算计,脊背冰凉一片,冷笑道:
“难怪汪直毫无顾忌,去杭州等处游玩,难怪王本固敢跳出来抓人,祸不及父母妻儿,胡大帅真是好算计。”
“齐大哥,你错了,汪直海外家大业大,你以为他会在乎老家的亲人?”
罗龙文深知说服对方不易,他是有备而来,从袖袋摸出一封信递过去。
“汪直先是派遣细作上岸探听动向,又给胡部堂写信,要求兑换承诺,互市通商,这就是那封信。”
齐白泽看罢信件,拧眉默然不语。
罗龙文道:
“这封信通篇措辞强硬,除了第一句自称罪人外,其余全部自称为臣。
上来就是我对朝廷有功,朝廷对不起我,绝口不提他与朝廷交战的事实。
他把当年攻伐异已,统一大小海盗走私团伙的火并行为,当作是对朝廷有功。
还把徐海掠袭江浙,以及在双屿勾连葡夷和倭寇的事,推了个一干二净。
还威胁胡部堂,说倭国诸侯割据,谁都不听谁的,朝廷去宣谕也搞不垮他。
自夸只要皇上赦罪,在浙江开个港给他,倭患立消,保证倭寇不会再来。
与其说他是投诚认罪,还不如说是警告威胁,你觉得朝廷能容他活下去么?
海上私市,当年自许栋始,朱纨捣毁宁波双屿港,许栋败亡。
汪直收其余众,居倭国平户,僭号称王,中倭走私贸易,始于此人。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汪直率众万余,大举攻掠东南,倭患愈演愈烈。
浙东、西,江南、北,滨海数千里,那些死难的军民,哪个没有父母妻儿?
汪直既然来了,那就得留下,朝廷旨意已下,胡部堂此刻就在宁波前线。
齐大哥,试问:就算胡部堂什么也不做,朝廷会容忍东南继续糜烂下去么?”
齐白泽眼底流露出太多沉重的复杂之色。
海贸的一条腿,看来是必废无疑了,就算他带头不与官府合作,让胡宗宪缺钱少粮,无非是拖延战事,依旧挡不住大势所趋。
“不提丝织业苦处,即便本地鱼虾之利、南粤贩米之商、漳州白糖诸货,官府也要禁罢。
江南之富庶,仰仗南北供输,尤其是海运,禁海有百害而无一利,百姓衣食俱废,如之何不相率而勾引为盗?愈禁倭寇愈多,数千里海疆咸遭荼毒,难道都是汪直的错?”
“胡部堂也认为海禁过于严苛,尤其是逼迫外海岛民内迁,与开门揖盗何异?
商道不通,商人失其生理,于是转而为寇,然而上疏请求开海,胡部堂还不够资格。”
“浙直总督还不够资格?”
罗龙文握着收拢的扇柄敲打手心,苦笑摇头。
幕主眼下的处境,说是四面楚歌都不为过,若是上疏请求开海禁,与找死没区别。
为了让汪直放心上岸,幕主顶着汹汹舆情,可以说是手段用尽,煞费苦心。
倭乱早期,朝廷注意力在北虏上面,后来不得不重视海疆,想要宣谕倭国,令其禁寇。
却又担心宣谕没用,有失国体,被迫选择折中方案,让地方官秘密遣使外交。
幕主这才动念招降汪直,而不是私自行事,否则根本顶不住汹涌而来的弹劾与流言。
这还是其次,朝廷剿倭至今,非但不成功,反而劳民伤财,没钱没粮才是最要命的事。
“齐大哥,赵文华因何而死,我不说你也知道,胡部堂在朝廷失去内援,若是再无寸功可言,一切休提。”
齐白泽唇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呷口茶润润喉说:
“你也是徽商一员,当年闻名两浙的催命刀想必听说过,他与茅海峰有旧,我许以重金,他愿去岑港破贼,你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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