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着网巾,胡须花白,相貌和蔼,殷勤送客出园的老人而已。
“姐姐你住哪儿啊?有空我去找你玩儿。”
张昊见她招呼不打就走,忍不住恶作剧,扬手呼喊。
幺娘一个趔趄,满头黑线。
张昊这一嗓子的回头率超高,路过花石小景的几人中,有个穿着儒生大袖衫的家伙,眼神犀利,颇有后世堂口白纸扇的江湖味儿。
齐白泽朝张昊遥遥拢手见礼,把客人送到桃花沜腰门停步,挥退奴仆,进来西客厅拱手赔罪。
“说吧,你想咋整,皂方我带来了,银子呢?”
张昊大喇喇坐着没动,点点自己脑袋,方子在此,都是明白人,别整啥弯弯绕。
他这会儿已经想通透了,胆气复生,老齐根本不敢拿他咋样!
特么家财万贯,子孙满堂,敢杀知府公子?哼、借你十个胆子!
“小官人当真快人快语,今日得见大名鼎鼎的江南才子,老朽幸甚,惭愧、惭愧啊。”
齐白泽爽朗大笑,仿佛一个豪迈开朗的长者。
“银子老朽早已备妥,小官人勿虑,再三邀你南下,主要是渴见皂方主人。
二者,方子虽在少数人手中,有人难免见利忘义,坏了规矩,我想听听小官人看法。”
张昊点点头,这是客户正当要求,确实是一心要见他的理由,不过还有一点说不通,你特么为何又借故避而不见?
“大伙斥巨资买方,又签字画押,相信没人会坏规矩,不过老叔说的在理,不可不防。
试问,丝织能有行会,皂业又何尝不可?大伙得空聚一聚,我相信,达成共识不难。
约有明文,我不能损害大伙利益,除非有人敢违约,这是大前提,老叔大可放心。”
齐白泽捻须颔首,深感老莫的消息没错,眼前小儿,绝非易与之辈。
他之所以买断江南经销权,正是为了掌握定价权和话语权。
成立皂业行会,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会首舍我其谁,如此才能应对权贵伸手。
芙蓉皂必将大行天下,这笔买卖虽然划算,可他手中银子已被丝绸套牢,因此生出用号票做定金的法子。
说到底,二十万大银换来一张纸,还要允许外人入伙,对他而言,不啻剜肉剔骨之痛。
眼下一半秘方、一半市场在手,他若卖方,也能换来金山银海,可恨之处就在这里。
汪直落网,海贸生意有倾覆之虞,皂方是他的后路和再起的希望,岂能流落他人之手!
他思前想后,忍不住想做些什么,奈何猿飞润二昨晚空手而归,还受伤了。
此事给他提了个醒,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风头不对就要果断收手,以待将来!
“大概是十年前,老朽有幸,在京师见过令尊一面,岁月匆匆,而今贤侄业已长大成人,我见你和铭中投契,心下甚慰。
铭中爱读书、肯上进,就是性子有些绵软,我学识浅薄,垂垂老朽,以后还望贤侄多多看顾他一下,老朽这里先行谢过。”
齐白泽感慨一番,说着起身作揖。
张昊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晃荡几个来回,还以为对方想拉扯关系杀价呢。
赶紧离座避让称罪,连称小子不敢,接着把小书呆子一顿猛夸,保证照顾云云。
老少两个假惺惺做戏,好一番客套。
张昊听到对方询问要号票还是现银,脱口道:“现银!”
二人商议妥当,张昊告辞回客院。
老李三人在廊下聊天,小赫见他笑眯眯进院,说道:“少爷,你猜谁住隔壁院儿?”
张昊一愣,“幺娘没走?咳、就是绑我那个女贼?”
“原来少爷知道,两兄妹方才吵起来,那女的大哭大叫,又是倭寇、又是官兵什么的,胖虎去偷看,这才发现是他们,少爷,姓齐的绝非良善!”
“通番走私者,无有良善之辈,老齐无非是不亲自出海。
至于那些为非作歹的假倭海盗,说穿了,就是给老齐这号人打工。
汪直、徐海之类,其实是从打工仔熬成了大财主,有了讨价还价的实力和本钱。”
张昊坐进椅子里,琢磨小赫适才所说,倭寇、官兵?齐老狗面见幺娘兄妹,想干甚?
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索性抛开,把银子弄到手才是当务之急!
“赫大哥盯住隔壁兄妹俩,我去趟卫所。”
出齐园来到街上,张昊忍不住又胡思乱想起来,甚至代入齐白泽身份,去猜度对方心思。
清倭是朝廷头号军国要务,北边的鞑子只能靠后,毕竟打不过人家。
之前谈生意时候,齐白泽要他照顾小书虫,难道是交代后事,真要干一票大的?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连跑几个茶楼打探消息,没有任何关于盛源齐家的风闻。
别的小道消息倒是听了不少。
什么胡总督儿子游山玩水,各地官员逢迎,结果在淳安被海瑞治住毛病了;
什么曾经的江浙提督赵文华、得罪义父严阁老,肠破肚烂,死的好不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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