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督促完儿子读书,过来瞧女儿。
两个丫环坐在外间说悄悄话,见主母过来,起身行礼。
胖妞坐在地毯上,张昊陪她玩过家家消食,他本来有正事要办,却被妹妹缠住不放。
玩具摆了一圈儿,胖妞把它们当做手下,嘟嘟囔囔给众偶安排任务,分明在学父亲作派。
张昊听见动静依旧坐着不动,要让妇人认清现实,俺不是亲恶我,孝方贤,嚎泣随,挞无怨,唯唯诺诺滴书呆子,额不在乎你。
“哟,月儿,这是要学你父亲做官么?”妇人打趣女儿。
“是呀,我和父亲一样,他们都要听我的。”
胖妞把一个骑在老虎背上的神仙推倒,训斥道:“叫你不听话!要打板子哦。”
张昊问妇人:“父亲昨晚说有亲戚要做生意?”
王氏坐下说:“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你父亲对你说了?”
张昊摇头,父亲提一嘴就打住,估计是觉得此事不靠谱。
张家亲戚不多,他生母还有一位姐姐,嫁给江阴本地富商,日子过得如意。
父亲有四个异母弟妹,因为奶奶当年受了委屈,父亲记恨在心,早就不和那一枝来往。
王氏的老父做过户部员外郎,外郎嘛,懂的都懂,闲差而已,早就挂了。
王氏兄长以前是个小县丞,极力把妹妹塞给父亲做妾,现在顺天府衙门做六品推官。
王氏弟弟是浪荡子,与一群挂名锦衣卫的勋贵子弟胡作非为,犯事逃来常州姐夫家避祸。
这厮上次去江阴得了一批香胰子,大赚一笔,这会儿不知在哪家青楼里快活呢。
“他若是想经商,可以去北边开铺子,货不用他操心。”
张昊不介意帮小舅一把,他在松江买地,推广油菜、大建皂坊,各环节都要招商,用谁都一样。
妇人不甘心道:“我听你父亲说北边还有几省没卖?”
张昊笑道:“他愿意建皂坊、种油菜?他能保证不把方子漏出去?眼下不用他操心,只管经销批发,躺着赚钱还不满意?”
妇人干笑一声,“我去问问他,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懂。”
张昊暗翻白眼,妇人岂会不知道亲弟弟是甚么货色,找借口要方子罢了。
有王氏在侧,张昊暂时逃脱妹妹魔爪,换身外出行头,带上胖虎去丝业会馆。
大明会馆伴随生产力和商品经济发展、以及人口流动产生,可以上溯到洪武、永乐年间两次大规模人口迁徙,当然包括江南富户的强迁。
永乐迁都北京,南商纷至沓来,商业竞争就此展开,加上京师是会试考场,全国举子每三年入京赶考,为会馆的产生提供了充足条件。
于是江南诸郡在京官商率先捐资,在首善之地北京营置会馆,既解决了同乡官僚、士子和商人的住宿问题,也为同乡联谊提供了场所。
随后全国诸郡在京官商纷纷效仿,各地会馆如雨后春笋般兴起,京师会馆成了各地觐见官员和提塘官的居留所,类同地方驻京办事处。
不过全国交通优越、商业繁华之地的会馆,如今都是秦晋徽等各大商帮打理商务、囤货旅居、联络乡谊、祭祀庆典、抱团取暖的场所。
常州丝业会馆地处北城内河边,由三进院落组成,各类建筑二十余座,规模庞大。
“去叫你们的执事来。”
张昊抬眸看一眼飞檐匾额上的“江南会馆”四个大字,迈步穿堂,进来会馆一进院落。
迎面是一座戏楼,东西各有一个月亮门,人来人往,个个衣着体面,奴前仆后。
显而易见,本地丝业的行规、度量、市价等,均由这个馆市合一的会馆一手把持。
跑堂小学徒绕过身材骇人的胖虎,哈腰追问:
“还未请教,小公子有何贵干?”
“哦,家父是你们的知府老爷。”
那学徒瞠目呆愣一下,顾不上真假,急忙头前引路。
“公子爷这边请。”
穿廊过门,进来一个青砖黛瓦,香樟树森郁的院落。
入厅落座,立即便有小厮奉上香茗,引路学徒道声贵客稍后,匆匆离去。
张昊侧身捏着茶盏瓷盖撇撇浮叶,就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瘦子转廊进厅见礼。
“鄙人安兴,忝为会馆二管事,执事送客未归,尚乞海涵,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张昊就是我,想必月例会,东主给你们提过我的名字,听说齐家的香胰子已经上市了?”
“这个、天香楼倒是抢先定下一批,即便是限购,当日依旧被抢购一空,眼下缺货,就连油价也在上涨,一时半会儿恐怕无货可售。”
张昊端起茶盏,吹了吹说:
“汪铭传你可认识?此人曾在江下黄田做买卖,前年倭寇犯江阴,抄掠江下,听说他变卖产业,回了府城。”
“当年南北货船、海外奇珍汇集江下,码头上白天人流济济,夜间灯火通明,人称银子市,汪员外大名小的自然晓得。
他回府城后做起质库生意,如今住在锦园,生意交给长子打理,这位大公子叫汪继美,腊月会馆起戏,他也凑了份子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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