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个泼皮混子,空手腆脸去拜见老主母,庄上在开河清淤,没人手,我只好来一趟,路上差点被他活活气死。”
“没啥可气的,当他是狗屎就好。”
张昊因为裘花说的残酷事,心里还在发堵,见她青稚的眉目蕴怒不散,索性带着她到处转悠散心,吃过午饭,一起去看风干的水老虎头。
家在江边,青钿听过渔民的俗言:千斤腊子万斤象,不过象鱼还是头回见,惊奇不已。
张昊笑道:“它顺着河道钻进水渠,把水车叶子都弄断了,中午你吃的就是它,是不是很美味?替我带一块回去,让奶奶也尝尝。”
下午送青钿上船,张昊问她愿不愿意来东乡做事,见她点头,很是开心。
坊区杂务繁多,他需要一个秘书帮着管理信息、协调事务,想来想去只有青钿合适。
船只起航,青钿迎风站在船尾,朝码头上的张昊摆摆手,心里既有兴奋,也有惶恐,那是面对崭新未来的感觉,她知道春晓的野心,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也是一样的不安份。
黯黯寒云密布半月之久,终于伴随飒飒寒风,化作雪粒子噼里啪啦袭来。
张昊从码头返回,盯着影影绰绰的工地愁眉不展,嘴角的火泡又在跳着疼。
王小旗安慰道:“小官人勿忧,宿舍月底肯定能封顶。”
“通知胖虎,送回来的棉衣都发下去,嘶——,鬼辣椒不能吃了,上下受罪,敲钟!”
树杈上小铜钟骤响,管事们匆忙赶往中央区铁匠工棚,听东家说要放假,无不愁眉苦脸。
一个工头急道:
“小官人,人都走了,仓房咋办?再有一个月,不、两班倒,半个月我保证全部都能封顶,小官人,不能放假啊!”
“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大伙远道而来,辛辛苦苦劳作这么久,还不是图个阖家团圆,我不能耽误大伙回家过年啊。”
见一圈管事七嘴八舌反对,张昊故作沉吟,假惺惺说:
“这样吧,也就半月的活计,让愿意留下的慢慢做,两班倒就不必了,毕竟照明是个大问题,开年我给大伙发红包励事,每人一两银子。”
棚下瞬间一静,接着马屁如潮。
大伙都明白了,这位东家是真大方,数万两银子撒出去,恐怕是不想让人走。
张昊见众人没意见,挥手散会。
眼下他最关心的是几个冰库,哪怕砸银子也得留住人,否则采冰无望,谈何捕捞,没有渔业创收辅助,等不到皂坊开工他就得宣告破产。
前脚进屋,裘花也跟了进来,张昊看见这厮就烦,他后悔问得太仔细,盘踞江浙那伙人贩子,成了横亘他心头的一根刺。
老万大儿子钢娃突然跑来叫唤:
“少爷,你快去看看,河水不知为何下降,水车带不动了!”
张昊凝神去听油锤动静,声音还有,闷得像放屁似的。
“怎么回事?吾操!闸道里是不是有很多鱼?”
他忽然欢喜起来。
“啊?是有不少,那些媳妇子都跳进去捉呢。”
钢娃那张烟熏火燎的黑脸都拧巴成煤球了。
“少爷,不对劲啊,水位降的太快了!”
张昊锁上门,跟着钢娃跑去河边,河水尚未完全断流,却变成了小溪,大鱼小鱼被一道道闸门堵住,在河道沟渠里乱扑腾。
钢娃嘟囔道:“方才还有膝盖深来着,这才多一会儿工夫,难不成是改道了?”
张昊让人去码头查看大江水位,快马很快来报,水位正常,那就只能是上游出了问题。
眼前这条河是皂坊命脉,离开水力,他的超级工厂如同笑话,一切规划都是镜花水月。
“让南区坊队派人去上游查看!”
天擦黑,驻守南区的马小旗带手下回来,河道断流原因很简单,上游在修堤坝。
东乡这条河是洪泛冲刷而成,成型不足十年,曲家良田千顷,在水利上下了不少功夫。
当年百客堂曲家一句话,便让富灶杜员外乖乖让出一半荡地利润,靠的就是这条河。
眼下是枯水期,修堰筑堤甚易,长期断流不可能,但是皂坊的七寸却被人拿捏在手!
“人善被人欺,老子不去找他麻烦,他、啊——”
大黄茶效力偏弱,张昊嘴角的火泡似乎更大了,说话间,疼得他捂着腮帮子倒抽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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