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朱家共治天下的除了士绅阶级,还有神棍阶级,毕竟古今百姓都吃这一套,庙观同样需要牛马种田,因此佛爷道爷也是蓄奴大户。
老朱做过僧人,深知无秃不毒,开国就清理蛆虫,后来朝廷财政困难,有人出骚主意卖度牒,搞得现今国朝万千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老刘过去,就在宝积寺审,先把门廷式料理了再说。”
刘骁勇得了吩咐,带上两队坊丁出发。
幺娘见没她什么事,回舱翻看新买的话本,人间惨事她见的太多,没丝毫触动。
俗谚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这座以繁华奢靡而闻名的都会,乃两淮盐政中心,垄断两淮盐利的扬州盐商到底有多富,可以这样说,码头会馆、园林书院、寺庙衙署,乃至为御倭建造的新城,无一不是盐商解囊。
西郊小汤山香积寺也不例外,去年大雄宝殿修缮和释迦牟尼圣像重塑,便是名扬广陵的大盐商、二分明月楼主人汪泽岩慷慨捐资。
正所谓:有行商便有掮客,掮客即拉皮条的中介,牙人也,每种商品和行业,都有牙人及牙行,而且多寡与当地市镇兴衰成正比。
门员外便是瓜洲镇牲口市牙魁,牙人是一门技术工种,父子即师徒,法不外传。
比如乡下牛经济、鱼经济,袖子一笼,手指头交流,闷不吭声,就帮买卖双方达成交易。
虽说袖里吞金妙如仙,灵指一动数目全,但也要讲究个信誉招牌,勉强混个温饱嚼谷罢了。
门员外能有今日家业,稳坐瓜洲镇大小牙行的头把交椅,靠的并不是这门袖里吞金手艺。
昨日巡检小晏找他,说是码头来了几个外地同行,善灯娘家侄子管田六收的货,摸黑送庙里了。
小买卖还罢,特么的做奴婢买卖竟敢不来拜码头,这是欺他老虎不发威!
一早他就带豪奴杀奔宝积寺,不意抢他买卖的是旧识,金陵丐首黄台仰义子当面。
怪道开年至今,善灯贼秃再也不请他吃斋,他一直纳闷,原来贼秃早就找好了下家。
他早年和黄台仰打过交道,奈何今时不同往日,黄台仰一统南直隶丐帮,已非吴下阿蒙。
丢了宝积寺这块肥肉,打断牙齿也只能和血咽,中午一起吃顿斋,算是把事情摆开讲明。
他闷上心头,中午这顿酒喝得有些多,被小沙弥扶到天王殿后边的客居午休。
“咣咚!”
一声暴响,客房大门被一脚踹开,门廷式的鼾声睡梦突然被打断,晕腾腾睁眼望去。
只见床前站着两个黑袍革带大汉,手按腰刀,煞气骇人。
“门廷式,你事发了!知府老爷有令,即刻捉拿归案!”
门员外伴随大喝打个颤抖,半爬的身子软软瘫倒,鱼眼翻白,恶臭弥漫,他拉裤裆里了。
此时寺院中呼喝声大作,僧人香客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一个中年和尚跑到居士林,猛敲客房,屋里娇喘浪语被打断,接着便是怒冲冲的喝骂。
“黄公子快逃吧,官差捉了门员外,你的手下也被捉了!”
那和尚惶急说完,转身跑出院子,屋子里乒呤乓啷乱成一片,还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尖叫。
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窜出门,往后面菜园子飞奔,听到有人大叫站住,跑得更快了,顾不上东西南北,不要命的往林子里钻。
尾随的两个黑衣坊丁追出林子时候,那少年已经爬上山坡,转瞬消失不见。
“那是黄台仰义子,带去恁多人手,竟然让大鱼跑掉,这个刘骁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幺娘听完坊丁回报,气得横眉竖眼。
张昊在灯下看完门廷式和善灯等人供状,对王天赐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鱼儿漏网,金陵那边若是有了准备可不妙,我带三队人马即刻出发!
其余人手交给你,分兵还是联合你拿主意,名单上的人一个也不能漏,反抗者格杀勿论!”
众人分头行事,裘花出舱给心腹小弟顾顺招手,附耳嘀咕几句,让他跟着王天赐南下。
江上风势不小,而且扬州到金陵水流平缓,张昊的座船挂起气死风灯,扬帆逆流而上。
刘骁勇的人马二更天回来,王天赐立即下令开船,三条大船顺流驶入江心。
顾顺亲自动手,把门廷式、卓侗和善灯等三十多人抹脖子沉江,干脆利落,毫不手软。
王天赐拍拍顾顺肩膀表示赞赏,贩卖良人是重罪,最轻也要充军,喂鱼反而便宜了这些畜生。
船只逆流不快,张昊出舱看风向,干着急也没办法。
裘花站在船老大身边,挽着袖子,干劲十足的模样,劝道:
“后半夜才能到,少爷早些休息,外边有我照看就行。”
靠在船舷的赫小川有些好笑,这位打行大哥出卖同道不遗余力,心里作何想倒也不难猜。
打行他并不陌生,苏州是打行发源地,帮派林立,抢码头、争地盘,行内争斗激烈。
裘花三天两头请他喝酒,自称当年大哥遭人算计而死,无奈回江阴自立,又遭衙门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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