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智峰扭头打量纱衣下隐露的葱绿抹胸、粉红罗裙,暗咽口水,心说这个小相公生的娇滴滴如花似玉,着实不输女儿家。
转朱阁,能眺见上坊水门的迷离灯影,水上游船往来如织,颇黎之灯,水晶之盏,映衬着两岸画栋珠帘,令人心醉神迷。
秦淮河自西向东,经过此地,从外城上坊门流入金陵,在内城十里蜿蜒,终入大江。
随着城市扩张,春江浦这边沿河两岸百业汇集,楼台飞云,画舫凌波,繁华不输内城。
今秋是士子三年大比之期,金陵遍地秦楼楚馆迎来最好的时节,穷秀才还在路途负箧执杖,富家子已经豪奴健马,早早赶来这奢靡之地。
黄智峰听到有人吟诗,呸的一声,朝窗外吐口浓痰。
下楼穿过诸院,师徒二人来到一处雅静的所在,园中花木扶疏,琴声幽幽。
“那边,客人自去。”
守门小丫头停步,朝竹林边露出一角的阁楼指指,转身走了。
二人穿过曲折小径上楼,珠帘呖呖,一个身段妖娆、玉貌花容的少女给李子同挑开帘拢。
“咣咚!”
李子同把包裹扔地板上,阴着脸去几边坐下。
西窗琴案旁,一双春葱玉指按住琴弦,外套百花丝绣褙子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星眸神峭,鹅蛋脸似笑非笑,望向来客。
“师兄好大的火气,我可没有得罪你。”
李子同闷声道:
“你都知道了?”
那个身段妖娆的少女在外间泡了茶水端来,抚琴女子取了一杯放案上。
“看在原是同气连枝的份上,我才帮你引见黄台仰,至于其它,那是师兄的事,与我无关,你神功盖世,不是好好的么。”
李子同张张嘴,牙关轻颤,压下心头戾气说:
“此仇不死不休,我的人手尽折,帮我打探张家虚实,你开个价,事后还有重谢!”
张家,哪个张家?女子纤指拨弄琴弦,按捺住心头疑惑,淡淡说道:
“师兄太高看我了,五城兵马司协同巡江营,尽数出动,这可不是小事,我门中奉行万行即空,师命在身,恕我无能为力,心造一切,师兄看开就好。”
“哈哈哈······!”
李子同忽然狂笑,瞪着血丝侵睛的怒目说:
“可是恼我上次给你的报酬太少?”
竟然是江阴张家!?
琴桌旁的女子心跳漏了半拍,凤目微眯,直视李子同眼中的凶光,伸手朝身边女孩要烟杆儿,冷笑道:
“师兄上次做局,我本没帮上甚么,何谈多少,也是贵徒行事不密,让那个幌子逃掉,不然哪有今日之祸,此事最好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诺大的丐帮眨眼没了,张家权势你也见到,报仇不争早晚,我们不比师兄,都是些妇道人家苦命人,我若答应你,师父定会要了我的命。”
特么好歹毒的臭娘们!
黄智峰不意自己被萧美娘暗戳戳捅了一刀,怨毒偷觑一眼,垂下头心中大恨。
李子同歪头瞅一眼徒弟,萧美娘不说,他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不过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
“你想要甚么条件,一万两银子如何?把张家情况给我打探清楚,其它不用你操心。”
这厮真是疯了!
黄台仰家资巨万,张家劫走你们全部身家,一万两就想拉我下水,你现今还有一万两吗?
萧美娘接过妖娆少女递来的嵌玉金烟杆,檀口闭合微张,缓缓吐出一缕青烟,沉吟道:
“马师兄难道没和你一块逃出来?”
李子同咬牙切齿道:
“对方人手太多,又是偷袭,我能逃出来已属万幸,随后官兵把园子围得水泄不通,一把火焚为白地,估计他凶多吉少。
我的计划若想实施,全指望马大哥,江恩鹤本来已经入彀,答应等他那个侄子秋闱过后,带我去楚王府,孰料祸从天降!”
说话之间,他忽地扭头怒视黄智峰,捏着玫瑰椅扶手喝骂:
“畜生、你干的好事!”
黄智峰咕咚跪下,颤声告饶:
“师父,当初真的是意外啊,徒儿认打认罚!”
萧美娘睨视对面那个小猪狗,吞吐几口烟雾,把烟杆递给身边人。
李子同的借鸡生蛋之计堪称完美,否则师父不会默许她掺和其中,奈何天不遂人愿。
李家是白莲北宗世家,与她师门渊源颇深,世代造反者不乏其人,其野心令人咂舌。
她听师父说过,李子同弟兄三人,其父李福达在世时候,数次起事,数次被刺配充军。
此人后来终于有了长进,化名张寅,凭借道术赢得武定候郭勋信任,捐了个卫指挥使。
一代教魁,造反狂人,就这样打入朝廷内部,然而李福达仇家众多,被人告发,又栽了。
这桩轰动朝野的大案,牵连官员无数,被杀、被流放者不知凡几。
令她惊奇的是,李福达不但无罪释放,而且平安终老,个中秘辛,就连师父也不清楚。
李老三化名李子同,费尽心机结交江恩鹤,无非是效仿其父,结果同样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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