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也被分去通政司,他看得很开,豆包也是干粮,这是去中央办公厅兼信访局实习哩。
笑眯眯朝同年拱手作别,到家被幺娘逼着穿上绿皮让她欣赏,傻婆娘乐得合不拢嘴。
快中午时候,严府来个小童,张昊乘轿去见小严,路过老严怡园,却见两个年轻士子跪在大门口,哭哭啼啼,模样凄惨无比。
他放下略微挑起的轿帘,啼哭那两人是王世贞和弟弟王世茂,京师遍传:二王的父亲蓟辽总督王忬作战失利,加上得罪严嵩,下诏狱了。
当然,王家用不着他来可怜,他也不会可怜王家,这倒不是说他黑心烂肝,他只是一个暂栖严家高枝的小乌鸦,啥立场也木有,都说洪洞县里没好人,依此观点,大明也没有。
兰陵笑笑僧王世贞家,是太仓州首屈一指的豪门望族,后世有言:三世九卿八座巨富,实打实的高利贷者,否则王家不会汇聚恁多古玩字画,最出名的当然是《清明上河图》。
小轿在北府门前停下,丫环引他到书房等候,喝杯茶,撒泡尿,见小严过来,张昊打袖袋里掏出酒楼的七彩纸袋递过去,木着脸一言不发。
“好精致的票引。”
严东楼翘腿入座,打开纸袋,取出精美的皂引摩挲观赏,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见张昊臭脸拉得老长,按下心头喜悦,呷口茶,语带亲近,埋怨这个择严家而栖的良禽道:
“京师恁多名家好手,不信做不出会元卷,要不是我打招呼,会试你就完了。
殿试偏又作死,写的什么狗屁玩意儿,笔迹竟然也变了,真真是死狗扶不上墙!
皇上当日召你入宫作甚?听说你在西苑歇了一夜,厉害!问你话呢,听到没?
我就纳闷了,卷子送回来变成污卷,黄太监说是皇上不小心弄污,还按原来名次。
本来二甲是没跑的,传胪那天,皇上把大伙都弄糊涂了,竟然钦定你吊榜尾。
你摆脸色给谁看呢?说话啊!为何在西苑待了一夜,你和圣上说啥了?哑巴啦?!”
果然是朱道长在搞鬼,张昊唉声叹气道:
“还不是生意闹得,咱这个圣上不好应付,要了辣椒要香皂,他应该是恼火了,警告我呢。”
“糊涂!愚蠢!”
严东楼拍腿大叫:
“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偏偏紧要时候叫人失望!你和皇上讨价还价啦?”
“我哪敢,一半的皂利我都献上了啊!无非是迟疑了些,害得我在文华殿外站了半夜,快被冻死,又被孟太监一顿训斥,我好后悔。”
张昊哭丧着脸,半死不活起身告辞。
严东楼心中暗惊,把他按在椅子里,仔细询问一番,见他执意要走,送到月门,望着人影转过小径不见,兀自在那里沉思。
一个丫环过来道:
“老爷,夫人叫你吃饭。”
严东楼回神,走了几步转身道:
“我去南园。”
小严先去老娘院里,亲自喂老娘吃罢饭,又陪着说些闲话才告辞出来,去找他爹。
严嵩饭后在书房喝茶,见儿子过来,接过皂引打量。
“质地、暗记,无一不是巧夺天工,看来张家在皂坊上花的心思,着实不小。”
他听到儿子说皇上得了张家皂坊半数利润,缓缓窝进圈椅里,眼神望向窗外,沉吟道:
“万年桥修好,多少能免些父老摆渡之苦,通往安福县的官道也得修,分宜人太苦,这笔银子花了吧,芙蓉皂你不要去掺和。”
“是,孩儿派人安排。”
小严口中诺诺称是,肚子气得发胀,这张皂引面额是六万两银子,倘若换成芙蓉皂货卖,价值还要翻上一倍还多,凭什么捐掉!
他爹在老家助学修桥,花费银钱无数,可他对那个山沟老窝,真的没有丁点兴趣。
张家生意叫他眼红,孰料皇上捷足先登,看来还要另想办法,皇上吃得,他为何吃不得?
“爹,纵倭南窜,俞大猷才是罪魁祸首,我看他来背锅顶罪就不错,胡宗宪不能倒啊。”
“罢了,这次就放过他,罗龙文这人不简单,原以为他是个儒商,没想到剿灭徐海是他亲自去贼巢离间,你留个心眼,把手里书信都烧了。”
小严称是,心里不以为然,罗龙文是个人才,他觉得可以收为己用。
严嵩听出儿子语带敷衍,斜了他一眼,沉思片刻说道:
“当初赵文华主持剿倭,低三下四给唐顺之祖上修墓,还许以前途,好话说尽,你告诉我,唐顺之为何死活不出仕?”
“几任督抚难得好下场,唐顺之傻了才会相信赵文华,不过今非昔比,唐顺之蹉跎半辈子了,从他的文章来看,其实不甘寂寞,否则何必为了一个文坛虚名,与王世贞争得不可开交?
一个自封七子,讥讽对方穴中隐相,一个号称大家,咒骂对方妄庸巨子,你瞅瞅他们,都是些甚么货色!爹,你是不是太抬举唐顺之了?罗洪先又算个啥亲戚?信上全在帮他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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