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扬帆借天风,六艘大福船遥遥领先,屁股后跟了三百多艘小船,有双篷、平底、蛋壳、八桨之类,老母鸡带鸡崽子似的。
一路逢港必停,遇岛便驻扎,张昊几乎没闲着,快过年了,他很是牵挂治下的子民,忙着访贫问苦,代表朱道长给大伙送温暖。
直到出了江口,他才消停下来,所谓珠江河口三角洲格局,直到17世纪才发育成形,而今江河口湾遍布各类岛屿,渔猎资源极其丰富。
他背着鸟枪,在草鞋岛足足祸害了小动物三天,第四天,前往诸岛绥靖的小分队陆续归来,疍家船非但没减少,队伍反而更庞大了。
巡海安抚的效果貌似不错,民心可用,此趟出海的第一个小目标达成,张昊颇为满意,还有个好消息,浪里飘把大尖屿赃物送到了濠镜。
他故意拖延交货,上月中旬,候在上川岛的葡夷船队一夜消失,证明了他的猜测,这是一支远洋船队,目的地不是南洋,而是里斯本。
因此葡夷宁可错失货物,也不愿延误航期,否则无法利用季风,跨越印度洋,绕过好望角,进入大西洋,到达欧陆最西端的葡夷首都。
当夜欧老福观天象,建议往东进发,还说冬春季浅海就有鲸鱼,运气好在龟头礁就能遇上。
翌日一早,猎鲸船队驶向外海,一艘补给大船留守,以防万一。
至于那些疍家船,留在河口水域捕捞即可,毕竟这里不缺鱼虾贝藻。
可能是运气不好,从腊月底到开年,猎杀队在海上转悠两年,连个鲸鱼影子也没看到。
好在给养充足,捕捞工具齐全,又有老福这个天气预报员坐镇,张昊每日海鲜烧烤走起,权当旅游度假,捉不到鲸鱼,他誓不收兵。
时下出海捕捞,经年累月并不稀奇,比如琼州渔民,冬至后借东北季风出海,等到次年谷雨前后,再乘西南季风回来,耗时半年左右。
开发香山基地和下南洋缺人,珠江口的疍户已无法满足他胃口,唯有成功捕鲸,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口来投,而且来多少他都养得起。
又是一夜过去,张昊按时睁开眼,行拳走架,拉扯几十下硬弓,擦擦汗,出舱四处巡视。
登临艏楼,以观沧海,冷风若有若无,海面上波澜不兴,正是垂钓沧浪的好时机。
下楼去水箱里捉条活鱼串钩上,绳钩甩下水,坐在舷边,望着泛白的天际打哈欠。
芫荽做的葱花鸡蛋烙馍很好吃,宝琴填饱肚子,抱着大海碗出舱,在船尾找到他,一屁股坐下,打了个饱嗝,望着蓝黑的海面嘟囔:
“这个年过得好闷,也不知道何时能见到大鱼,会不会是我去过船头的缘故?”
“芫荽讲的多是迷信,用不着当真,你以为你是谁,能让鲸鱼退避三舍?
鲸鱼夏季北上寻食,冬季南下产子,四季都有,大海茫茫,没耐心咋行。”
张昊把她的皮帽子系好,取烙饼咬一口。
天光渐亮,吃过早饭的水手们换值,甲板上热闹起来。
祝火木和几个少年爬上望斗,拿着千里镜左右眺望,这个宝贝他们如何也玩不腻。
这些望远镜造价不菲,全是水晶镜片,出自羊城磨镜匠师之手,张昊亲自组装,他来大明才知道,眼镜并不稀奇,精致酷炫不输后世。
“少爷!北边、大鱼在北边!”
主桅上突然传来一个少年公鸭般的大叫。
盯着海上鱼线浮漂的张昊闻声跳起,捞起脖子里挂的望远镜张望搜寻。
只见北面海域不时有水柱喷薄,一片巨大的黑影起起伏伏,发达了,一条、两条······
“哎!”
张昊眼里的鲸鱼突然消失,望远镜被跑来的幺娘从他脖子上摘走。
“小孩子都滚回舱里!”
幺娘看一眼海面,把望远镜递给欧老福,挥手大叫:
“升帆——!升帆——!”
“在哪儿?在哪儿?”
宝琴跟着傻乐。
“凑什么热闹,快去穿上皮衣!”
张昊推她进舱。
老福观察海翁巡游方向,千里眼递还幺娘,对张昊说:
“不足半更,潮水不顺,风向尚可,请县尊主船靠后,我去常头领船上。”
“福伯小心,这个你拿着。”
张昊把祝火木手里的单筒望远镜递过去。
老福说的更字信息含量特别大,一更就是后船不见前船桅杆的距离,半更约有五海里,靠过去需要个把时辰。
他和老福相处至今,发觉对方是尊真神,老头没去过大明内陆,但这茫茫南海却烂熟在心。
老头年轻时候出海,走着走着就到了东南亚各国,上岸吃饭买卖,就像走村串乡一般。
从东沙到西沙,再到东南亚,这个大明的水上花园,就是疍户海民世代生息的祖宗地。
坊丁打出旗语,浪里飘的大船随即靠拢。
幺娘跟着老福下到快蟹,担心张昊玩心太重,仰头叫道:
“你离远点!”
张昊摇摇手让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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