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晌午站这里作甚?”
宝琴进园便看到亭子里的人影,顺着花径过来,挽住他胳膊抱怨说:
“烦死了,小丫头出趟海,差点把命丢掉,亲亲,家里没事吧?”
“没啥大事儿,信件在书斋,等下你看了就明白。”
张昊一手搭伏着媳妇肩背,穿门回院。
宝琴瞥一眼堂屋饭桌,她心里有事,毫无食欲,拥着他进来书斋,挥袖在鼻端扇扇,进来里间,侧身坐到他怀里,蹙眉道:
“烧什么呢?难闻死了。”
“我把半部岭南诗稿烧了。”
张昊呲牙笑笑,斟上一瓯茶水送媳妇唇边。
宝琴抿口茶,白眼给他,见鬼的岭南诗稿,除了那首来历可疑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再没见他提起过诗词,从袖里摸出几封信晃晃,得意道:
“嘻嘻,人家也有信,不准抢,这是妈妈和姐妹们给我的,金玉死丫头一路晕船,吃多少吐多少,若是路程再远些,怕不要饿死,两个小丫头都在药局待着,郎中说将养几日就好了。”
说着把信塞回自己袖袋,拿起书案上打开的信笺,是奶奶的信,除了询问张郎在这边生活是否如意,还说春晓给他做了些衣物一并送来。
她的脸色登时就冷了,张郎给她说过奶奶的心思,除了春晓,青钿肯定也得娶,明知士大夫个个三妻四妾,可她心里就是不愿意接受。
张昊揽住她腰肢,劝慰一句,岔开话题说:
“见到幺娘没?”
宝琴闻言愈发来气,挑眉怒道:
“我殷勤侍奉,把她当姐姐看待,她呢?连个笑脸都欠奉,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
“你没有错,是她脾气太臭,对我也是忽冷忽热,别和她一般见识,走、吃饭去,池大姐特意做了好多菜,结果还是便宜了咱俩。”
宝琴霎霎眼,脑海里浮现出池琼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面庞,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从他身上下来,拉着他去洗手。
张昊饭后去前衙,得知小鲁去了火药坊,让坊丁备马,径直出城。
宝琴过来厨院,就见池琼花穿着粗布袄裙,腰身臃肿,正在厨房收拾剩菜剩饭。
“姐姐,家里已经送来使唤人手,明日你就不用过来了,这些日子劳累你来回跑,真是过意不去。”
“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是小妇应该做的,有用到处,夫人只管吩咐。”
池琼花把水淋淋的双手在围裙上擦擦,叉手施礼。
“姐姐总是和我见外,碗筷丢那里让露珠洗。”
宝琴亲热地挽住她手,去院里坐下拉家常。
唐老头来香山住了一段时间,池琼花顺带把她的嘴巴也养刁了,她倒不是因此留下对方,这贱妇绝非疍民,而且口风极严,她失去了耐心,打算给对方找个男人嫁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后半晌张昊回衙,随行还有两驾装载箱笼包裹的大车,都是金陵运来的宝琴家当。
宝珠和荼蘼把东厢房清扫一遍,作为二少奶奶的书斋,俩丫头忙碌到掌灯时分,才想起池大姐说晚上不过来了,慌忙去厨院做饭。
吃过晚饭,接着倒腾家具,张昊见收拾得差不多,去澡房冲洗。
宝琴听到阿萝在院里和幺娘说话,放下手里物件出来,笑盈盈叫姐姐。
“呵,宝琴也有书房了。”
幺娘把后背一捆倭刀丢到上房廊下小桌上,见东厢房灯火通明,忍不住转廊进屋去瞧瞧。
案上书籍摞满,博古架、书柜里、条案上,多是些她没见过的玩物摆件,角落里还有一堆精致的捶丸球杆,两个小西瓜似的鞠球。
转过屏风,靠墙是一溜箱笼,后窗下设一张榻床,旁边是首饰匣子堆成小山的梳妆台。
酸枝木罗汉榻上胡乱摆着香盒、多宝盒、百宝婴戏盒之类的小件箱笼包裹。
一个雕饰麒麟送子的黄花梨衣箱敞开着,满是绫罗衣物,烛光莹莹,锦绣耀眼生花。
宝琴捧茶给她,矜持道:
“都是金陵姐妹们送的,姐姐喜欢什么,只管拿。”
幺娘扭脸瞥一眼披头散发进屋的张昊,不冷不热道:
“这些好东西用在你身上才配。”
张昊随手拨弄几下琴弦,坐去大书案前,翻看宝琴的书籍,多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面的册子,经书子集和话本小说也不少。
从案左牡丹纹卷缸里抽出一卷画作打开,上面绘有竹林绣阁,两个女子坐在窗前吹箫抚琴。
落款是?吾操,五云山人!
再细细端详画中二女眉眼、坐姿、衣着,看来萧琳和宝琴的关系很不错呀。
幺娘过来弯腰打量图画,皮笑肉不笑说:
“这是宝琴画的?真是才女,难怪你们两个这么合得来。”
宝琴近前看到那张图画,心跳漏了半拍,妈妈真是个糊涂蛋,难道就没有检查一下?!
“这些画有些是我涂鸦,有些是姐妹赠送,难登大雅之堂,说起来,夫君的书法才是上乘,姐姐还没吃饭吧?阿、小燕子,愣着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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