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怕自己憋不住笑,悄悄背转身。
“让你得意!”
宝琴搁笔给他一记小拳拳,歪他怀里幽幽说:
“早年贪玩,长大些才明白曲馆是火坑,有幸遇见夫君,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也一样,遇见你便胜却人间无数。”
窗外的雨丝风片早已不见,春花姹紫嫣红,心上人就在身边,良辰美景,锦瑟华年,张昊不会看的韶光贱,唯有珍惜。
幺娘黄昏时候回来,进院就压不住心火上窜,挑起寒翠细眉怒道:
“书院死了人,你却在这里依红偎翠!”
张昊躺在廊下摇椅里给宝琴念话本,闻言大感委屈。
“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好不好,下午把我累坏了。”
“金玉给你大奶奶倒茶。”
宝琴歪坐在一边的斑竹椅里,缃红云纹滚边的窄袖罗衫,配着宝蓝高腰裙,两条光洁小腿惬意的搭在他肚子上,手里是一柄滴溜溜转圈的奔月绢扇,柔媚浅笑道:
“姐姐,官人下午好忙的,方才得闲。”
幺娘看不惯她持宠而骄的模样,转身去了澡房。
张昊抱着媳妇的腿脚坐起来,给她穿上鞋子。
“今日到此结束,跑前跑后的,还要伺候你,王小姐,你良心难道不疼吗?”
宝琴咿咿呀呀伸懒腰。
“不就念个话本嘛,是你说案子不急的,晚上咱们来个三堂会审,本夫人助你一臂之力。”
幺娘冲洗罢,系上小金鱼送来的葱绿细罗裙,掩上淡紫密纱衫去书斋,进屋见俩货你拉我拽,在抢夺一本书,小蹄子被他惯上了天,贤淑恭顺全无,活脱脱一个泼妇!
“姐姐,你可得管管他,这种书不能让他看!”
宝琴把夺到手的书本递给拨帘进来的幺娘,喘吁吁说:
“好多人都是看这些妖书变得神神道道,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幺娘听说是死者的书,蹙眉坐下来翻开,果然妖气冲天。
“外面传遍了,有人看见阴差勾魂,说的有鼻子有眼。”
宝琴推开他,接过毛巾给幺娘擦拭头发,好奇道:
“真的假的,还说什么?”
“说这人是个看风水的,能让人长命富贵,也能让人孤寡坐牢,什么阴阳不能看十成,泄露了天机,被吊死鬼附身悬梁,舌头耷拉老长。”
宝琴汗毛直竖,三堂会审的念头消失无踪,卖乖说:
“姐姐,我给你做了一碗鱼翅,咱们开饭吧。”
幺娘让她扎个马尾,起身去洗手。
宝琴饭后顾不上其余,钻进自己书房,铺纸研墨,苦思家规,大做文章。
张昊陪着幺娘去花园遛跶消食。
幺娘听他说起纸人妖术的事,掉头回书斋翻看那本妖书,她嘴上鄙夷这些歪门邪道,心里却宁可信其有,打量他脸色问: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张昊憋不住笑道:
“不是早给你说过么,我科举用的出生年月是假的。“
幺娘心头豁然一松,忍笑板起俏脸,将他从圈椅里拽起来,自己坐了。
“黑状上署名的是不是有他?”
张昊缓缓点头,倚靠着书案寻思道:
“所以此案才不合常理。”
下午他看过刑房老赵送来的案卷,聂师道兄弟姊妹四人,家境殷实,早年外出,六七年音讯全无,后来回乡娶妻生子,操持起阴阳事业。
衙门训术房刘阴阳对聂师道怨念颇深,二人为竞争训术一职,曾有过争斗,聂师道当年人脉不足,最终没能混进衙门,去书院做了典谒。
聂师道去书院后,交游日广,名声鹊起,周边诸县士绅、府城官宦人家,都来请他拔新茔、看风水,消灾解厄,成了本县数得着的人物。
目前各乡田地和人口普查小组一直没闲着,还镇压了几个隐瞒田产的恶霸,聂家是地主,对他的政策天然反感,用妖术报复他说得过去。
不过这个动机稍显勉强,而且针对朝廷官员使用厌胜巫术,属于大不敬,这可不是小罪,而是处罚极狠的十恶之罪,最轻也是抄家流放。
“是不是知道怕了?”
幺娘见他垂眸不语,端着茶盅发牢骚:
“外出记得多带些人,今日土狗船队离港,我原打算顺路去屯门那边瞧瞧,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天天守着你好烦。”
“是我不好,别恼啦。”
妻子薄怒微嗔,听在张昊耳中,却是难得的撒娇,聂师道死因想不明白,索性丢开一边,去衣柜里抱床薄被铺榻上。
“左右不过是一小撮杂鱼,民心在我,随便他们闹去,我给你揉揉背。”
“还没练拳呢。”
幺娘身不由己,搁杯趿拉木屐绕过屏风,去榻上趴下,舒服得直呻吟,兀自嘴硬:
“就不该躺下来,今晚不想练拳了。”
“早些睡,早起补上就是。”
张昊将她侧靥唇畔的头发拨开,下手揉捏肩井,案子又浮上心头,盘旋不去。
凶杀案常见动机是为利为情、复仇变态,凶手多为关系网中人,聂师道可能死于熟人之手,此案最怪之处,是针对他的厌胜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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