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漳州处在胡建第二大河口,南部潮州位于广东第二大河口,内陆货丰,物流便捷。
而且面对南海,是东西二洋的海上交通航线,加上河口地区港汊众多,有许多港湾泊位。
何况这里地处两省交界,地形复杂,中隔大海,偶遇风阻,即难飞渡,官府鞭长莫及。
再说两省各自为政,分疆而守,分将而营,遇事彼此推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殴脱地带。
又由于本地不适宜农耕,人多地少,沿海百姓多以海为生,迫于海禁,不惜冒险为盗。
交通便利、物产丰富、地形相对封闭、人力资源不缺,天时地利人和,月港成为走私基地、世贸巨港,抢走南澳岛小许生意,理所当然。
“大哥,你带这么多人马,难道要干票大的!”
张昊故作惊慌,貌似后知后觉,终于悟了。
小许笑道:
“不好说,总不能白跑一趟吧,看把你吓的,莫怕,大哥是来谈生意的。”
船队在漳河口北岸停泊,小许安排好手下,带众人去海沧都。
港口街镇繁华不消说,大伙穿街过市,来到一座匾额破旧的衙门前,上书安边馆三个大字。
“烦请转告谢捕头,就说旧友西池前来拜会。”
小许打发门子一钱碎银,撑开倭扇,去看八字墙上贴的公文告示。
张昊过去辨认旗杆基石上的刻字,心里五味杂陈。
安边馆俗称捕馆,专门打击通番走私,这是按察司巡海道设置的直属机构,一省巡海御史由按察司副使担任,安边馆自然是州府通判监理。
令人发指的是,安边馆、地方官府、沿海卫所,专为走私保驾护航,官商勾结紧,兵匪一家亲。
小许挥扇在张昊胳膊上敲敲,指着街道南头说:
“你对夷人有兴趣,吃过饭大哥带你去沙坂耍耍,就在前面不远,佛郎机人建有公馆,西洋景不少。”
“这里有佛郎机据点?胆子也太大了吧!”
张昊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惹来一圈儿嗤笑。
小许笑道:
“你只知佛朗机人在双屿立市建衙,却不知他们在弘治、正德年间就来月港了,南澳岛还有一片洋鬼子墓地哩,不信回头你去青澳转一下。
朱纨把夷人赶走,在这里建安边馆,沙坂公馆变成了金沙书院,不过红毛鬼天生大胆,如今又回来了,也好,没有他们,咱上哪弄银子?”
“夷鬼我在濠镜见过,夷婆子确实胸大肤白,就是身上的毛太多了,没啥看头,朝廷净特么瞎折腾,有本事给大海加个盖子!”
张昊满脸怨恨的叽歪。
“小家伙此言在理,朝廷派兵,咱们无非是挪个窝儿,朱纨老狗猖狂一时,还不是吞药自尽,咱这边还有人放爆竹呐,哈哈哈哈!”
张琏捋胡子大笑,怒刷存在感。
可惜只有随侍的文武卿家嘿嘿哈哈凑趣助威,小许和张昊两拨人漠然以对。
说话间,安边馆里快步出来一个皂袍捕头,给小许拱手一笑,又朝众人施礼,与小许并肩而行,一路穿街过巷,言谈甚欢。
盏茶时间,众人来到店仔尾街边一处大宅,穿过天井,到堂上重新见礼。
闲杂人等自有谢家奴仆引去别处奉茶,小许给谢策引见诸位头目,一时间哥哥弟弟叫得欢。
众人谦让一番入座,谢策抱拳对张琏道:
“旺季到来,邓同知亲自坐馆,御下甚严,我借故出来一趟不易,怠慢之处,老哥哥勿怪。”
“谢兄弟无须客套。”
张琏喝口茶问道:
“我见海上巡哨不少,周边卫所可有异动?”
谢策打个哈哈,顾左右而言它,与小许大谈海贸生意。
张琏端起茶盏,面上微笑不减,这是别人地盘,他有求于人,只能故作云淡风轻。
酒肆很快把饭菜送来,众人入席大嚼。
张昊见幺娘吃相不输男儿,毫不扭捏,心里好笑,他一碗米饭没吃完,桌上饭菜已被扫空。
谢策让人安置张琏一众去客院暂歇,小许带上张昊,跟着谢策去后宅。
丫环端来茶水退下,谢策已是愁云满面,再无先前的潇洒自如,苦笑道:
“倭子红船全来了这边,我猜着你就坐不住,还说等你信儿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别怪我说丧气话,咱的好日子到头了。”
小许品茗沉默不语,山寨遭遇生存发展危机,他答应张琏一起来月港,就是为了破局。
汪直的残兵败将南逃,纷纷入伙月港的严山老、洪迪珍等人水寨,让这些老贼实力大增,南澳没招揽多少人马,说实话,招来也养不起。
如今胡建沿海势力分成漳、潮两系,此长彼消,自家俨然成了弱者,而今眼目下,甚至困窘到要来别人的地盘讨饭吃,他心里岂会好受。
“严山老他们大建土楼寨堡,官府啥反应?”
谢策喷口浓烟道:
“你也见了,这边生意不是小好,是大好,都能吃肉喝汤,表面还算平静,严山老去年攻打永宁卫,输得太惨,卖鱼四的鱼社趁机抢了他地盘,洪迪珍开年从倭国回来,也要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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