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卫下设镇抚司、经历司等机关,镇抚主抓刑名,五品官,王世实这般客气,张昊也不好说什么,应付完盘问,连带手下被软禁在一处小院。
吃了幺娘端来的一碗汤片,等得无聊,躺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阵人马喧嚣把他惊醒,坐在一边椅子上打盹的幺娘也睁开眼。
张昊出屋看看天色,东方已经泛白,心里有些着急,让守卒传话,又被带去行辕大院。
一个四十来岁,相貌儒雅的将官正在当院和下属说话,见他过来,把头盔递给亲兵,笑道:
“你是浩然?”
“将军认得我?”
张昊估计他是卢镗。
“督师收了个让他自得的学生,我想不认识都难,山上的废墟已清理完毕,我正要过去,走,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似乎很兴奋,张昊哪有心情陪他上山看尸体,拢手当胸道:
“卢总兵,我有紧急军情要面禀家师,十万火急!”
那将官皱眉说:
“卢总兵已经去了海沧。”
吩咐亲兵:
“带他去月港。”
张昊有些小尴尬,他听王世实说卢镗在这边,先入为主,竟然认错了人,连忙告罪,请教这位将官姓名,闻言深深一揖,唱了个肥喏。
“原来是王参将当面,我听王镇抚说卢总兵在岛上,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贤侄无须在意。”
王崇古笑着捋一把胡子,他任职常镇兵备副使时候,被调去岑港前线,听戚继光提起过这小子,想不到张耀祖这厮的儿子,会入了唐抚台法眼。
“你可能不知道,我带的是常州子弟兵,也曾与令尊共事。”
张昊愣了一下,赶紧呼叔父,恭恭敬敬作礼。
两个假老乡亲热客套一番,王崇古忍不住好奇,询问天雷之事。
张昊实诚回话:
“此事太过玄乎,大晴天突然降下霹雳,子不语怪力乱神,然则先贤亦有天人感应一说,世人常言,天道福善祸恶,于今信矣!”
王崇古笑呵呵颔首,心说果然是那个贼匹夫的种,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巴一下。
“贤侄且去,等军务忙完咱们再聊。”
张昊称是,拱手又是一揖,叫上妻子和属下,跟随王崇古的亲兵,急匆匆去港口登船。
老唐行辕设在月港靖海饷馆,唐牛亲自来港口迎接,到衙张昊顾不上吃饭,把属下交给唐牛安置,穿过人来人往的天井,疾步去官厅。
“学甫一早送来消息,说你没事,我心里这才踏实,君子不立于危墙,为何擅做主张!”
老唐看到张昊过来,老脸先是一喜,接着就怒目呵斥起来,说着从公案后起身,圆领绯袍,素金腰带松松垮垮吊着,比上次见面还要消瘦。
学甫自然是王崇古,张昊忧心如焚,进屋就连珠炮似的逼逼:
“南澳许朝光也死了,机不可失,老师赶紧派人去潮州,我手下有个人能招降贼寇,有九成把握,关键是大澳林国显的贼巢,这是场硬仗。
山贼张琏来月港搞串联,准备干一票大的,丫的被雷劈死了,他在柏嵩关乌石埔筑皇城,趁着死讯尚未泄露,此时是直捣贼巢的最佳时机。
不过闽粤交界地区的官府和卫所太古怪,老师千万别相信这些官员,对了、你抓住张琏的水师都督林朝曦没?老师,机不可失,要快啊!”
老唐脸色凝重,盯着弟子追问:
“你在搞什么鬼,怎么比我还急,你确定张琏死了?!”
“月港倭寇头目都死了,天赐良机,我如何不急,胖虎呢?让他去打林国显,老师,你是不是被财货迷昏了头,舍不得挪窝?”
张昊有些急躁,说话毫不客气。
“小兔崽子,山上的雷声到底怎么回事?”
老唐眼露精光。
“你答应谁都不说?”
张昊见他板着脸点头,把早已编造好的说辞复述一遍。
老唐一时半会儿没法完全消化,暂时压下疑问,捋着胡子问:
“你觉得许朝光这厮是真心投靠?”
张昊笑道:
“他的小命在咱手里,真心还是假意不重要。”
老唐问出心中憋了许久的一个疑惑:
“我不信你精通易数,如何得知我何时何地动手?”
张昊翻白眼:
“老师糊涂,我是你学生啊,难道你希望我是个亦步亦趋的傻蛋?香山工厂的货总得卖出去吧,月港大买家多,这不碰巧就赶上了。”
老唐懒得和他磨嘴皮。
“胖虎在海口驻守,许朝光现在何处?”
张昊心花怒放,忙道:
“跟我一块过来了,大兵压境,收服南澳水贼不难,许朝光答应助我攻破大澳,有胖虎在,他翻不了天,南澳海域扫清,再拿下张琏皇宫,老师,我以后出门都能横着走了!”
“呵。”
泼天之功似乎唾手可得,事实岂会恁简单,老唐苦笑一声,拧着眉头在厅上来回踱步。
月港剿倭计划几经波折,俞大猷下狱、自身病重、说服举棋不定的胡宗宪,他几乎拼尽全力,可以说是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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