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从“开胃汤”到“药膳食疗”
太后那句“明日可还有么”，虽然语气平淡，听在赵祯耳中，却不啻于天籁之音！这不仅仅是对一道菜的认可，更是对他这番“格物”行为的一种默许，甚至……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实用价值的欣赏。
“有！自然有！”赵祯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对前来传话的女官恭敬回道，“请回禀母后，此汤既是古籍所载，合乎食疗之理，朕定当命御厨精心制备，每日呈送，直至母后凤体康健，胃口大开。”
送走女官，赵祯立刻召来还在御膳房提心吊胆等待消息的王德福。当王德福听到太后不仅喝了汤，还“多用了小半碗”，并且询问“明日可还有”时，这个微胖的御厨总管竟激动得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不仅仅是保住性命的问题，更是他厨艺生涯的一次巅峰认可！
“王德福，起来吧。”赵祯心情大好，“太后既然喜欢，你便需更加用心。此汤务求每日精粹，不可有丝毫懈怠。所用食材，仍由你亲自挑选，单独处理，确保万无一失。”
“奴婢……奴婢叩谢官家！官家放心，奴婢就是豁出性命，也定将此汤做到极致！”王德福砰砰磕头，此刻对赵祯的忠诚度直接飙升到了满格。
赵祯扶起他，心思却活络开了。一道“开胃汤”成功了，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敏锐地意识到，“食疗”或者说“药膳”，是一个绝佳的、可以持续深耕的领域。它安全（关乎健康）、高雅（符合养生之道）、实用（直接关系到太后乃至其他皇室成员的身体），而且完美地契合他“格物致知”的人设。
他完全可以借此，将触角更深入、更自然地延伸到宫廷生活的更多层面。
他再次翻出那些太后赐下的《齐民要术》、《膳夫经》等古籍，不过这次，他重点关注其中与食材药性、饮食养生相关的内容。同时，他也“不经意”地向负责讲学的翰林学士请教一些《黄帝内经》中关于“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的粗浅理论，将自己的“研究”方向，悄然向医学食疗领域拓展。
有了理论（哪怕是包装过的）支撑，他的行动就更加名正言顺。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一道“清汤鸡茸”。他开始给王德福下达新的“研究任务”，依旧是打着“验证古籍”、“探究物性”的旗号。
“王德福，古籍有云，山药性平，健脾益胃；茯苓利水渗湿，宁心安神。你可否尝试将二者与粳米同熬，做成一道‘山药茯苓粥’？需熬至米烂粥稠，米油尽出，取其温和补益之效。”
“还有，朕听闻红枣补血，小米养胃，可否研制一款‘红枣小米糕’，口感需软糯清甜，易于消化，作为平日点心？”
“另外，之前那‘清汤鸡茸’虽好，然口味单一。古籍亦载，鲜菌菇类多有提鲜开胃之效，你可否尝试加入些许极品花菇或羊肚菌一同吊汤，增其层次？”
他将一道道兼具美味与养生功效的膳食构想，以“古籍验证”的形式交给王德福去实践。王德福此刻对赵祯已是奉若神明，接到任务便如同打了鸡血，调动起全部厨艺智慧，埋头钻研。
于是，慈元殿的膳食，开始悄然发生变化。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清汤鸡茸”（有时会根据赵祯的建议加入菌菇变奏），陆续出现了软糯的山药茯苓粥、清甜的红枣小米糕、温润的杏仁茶……这些食物看似平常，但用料极其考究，火候把握精准，味道都在清淡中蕴含着极致的鲜美或甘醇，极大地迎合了太后病中虚弱且挑剔的脾胃。
太后的胃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好起来。脸色逐渐红润，精神也好了许多。她虽然从未公开赞扬过赵祯什么，但慈元殿上下都能感觉到，太后娘娘的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对皇帝那边送来的“研究产物”，也几乎是来者不拒。
这股风潮，甚至隐隐影响到了后宫其他角落。一些妃嫔、乃至有头有脸的太监总管，也开始私下打听，陛下“研究”出的这些养生膳食，他们是否也能“沾光”尝一尝？王德福在御膳房的地位，因此而水涨船高，连带着他正在推行的那个“试点记账”工作，遇到的阻力都小了不少——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这位能直达天听、并且深受太后青睐的“御用研究厨师”。
赵祯乐见其成。他通过“食疗”这个小小的支点，不仅改善了与太后之间冰冷僵硬的关系，赢得了宝贵的信任分，更在无形中提升了自己在宫廷内的影响力。他的“星火”，终于照亮了身边最近、也最关键的一片区域。
然而，就在赵祯沉浸于“药膳”带来的红利，并计划着将这种“量化管理”和“标准化”理念逐步向尚衣监、内府库等其他宫廷机构渗透时，陈忠和带来了一个与他目前营造的祥和氛围格格不入的消息。
“官家，老奴刚得知，前去京西勘查旱情、并负责后续赈灾安抚的监察御史回报……说京西旱情虽得缓解，但他们在核查当地府库账目时，发现……发现粮仓存粮与账册数目，有较大出入！疑似……疑似并非简单的赈济克扣，而是……而是涉及多年、数额巨大的…… Systematic 贪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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