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知道,这是预料中的反弹。王爷离京不过数日,这些积年的衙门便开始试探。
她提笔,开始起草回复。
给江西的批文,她直接附上了该省近五年税赋增长与人口增长对比图表,以及去岁报灾田亩与今岁征税田亩的重叠清单,末尾只问一句:“请贵司就上述数据矛盾,做出合理解释,限期十日。”
给浙江的批文则温和许多,肯定其“愿核查”的态度,同时列出三部疑似问题最大的府县,建议“可从此处着手,以作示范”。
至于漕运衙门——她笔锋一转,写下:“漕粮关乎京师命脉、边防军需,损耗几何,朝廷理应知晓。既涉机密,清吏司可派员赴贵衙门,于贵司官员监督下查阅相关卷宗,绝无泄密之虞。若仍不便,本司只得奏请摄政王殿下圣裁。”
写罢,她唤来书吏:“即刻发往通政司,六百里加急。”
书吏接过文书,犹豫道:“主事大人,漕运衙门那边……是否再委婉些?听说漕运总督与几位阁老关系匪浅……”
“正因关系匪浅,才需把话说明白。”方清荷神色平静,“王爷既设此司,便是要捅一捅这些‘旧例’。我们退一步,他们便会进十步。去吧。”
书吏躬身退下。方清荷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默算着西南的局势。
王爷此时,应该已到军前了吧?月圆之夜将近,不知那里,将是怎样的血火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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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惊澜军前沿营垒。
一百零三名“陷阵营”老兵与三十名“听风阁”好手,静静肃立在黑暗中。他们全身覆甲,面罩下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慕容婉与林惊澜并肩而立。陈芷兰站在稍后处,闭目感应着。
“东北五里,矿洞方向,有一个点……波动很剧烈,像是有东西要冲出来。”她低声说,“正西、东南、西南,各有一个点,相对平稳。正北……在核心堡寨正下方,最深,也最‘饥饿’。”
林惊澜望向海龙屯方向。夜幕下的山峦如同蹲伏的巨兽,核心堡寨的点点灯火,像是巨兽不怀好意的眼睛。
“明日,”他缓缓开口,“月升之时,慕容将军率主力,对第二重碉楼防线发起全面佯攻,声势要大,吸引守军注意。‘陷阵营’分作五队,每队由‘听风阁’好手带领,携带火药、毒烟、猛火油,潜入这五个点位附近。”
他目光扫过面前这些沉默的战士:“你们的任务,不是强攻,而是破坏。找到维持那鬼东西运转的关键——可能是阵眼、可能是符文、可能是祭坛——然后,毁掉它。若遇抵抗,格杀勿论。若遇无法理解之物,不可纠缠,立即撤退。”
“明白!”低沉而整齐的应答。
“陈姑娘随本王,亲赴正北核心点。”林惊澜最后道,“若那东西真被唤醒……便由我们来解决。”
慕容婉欲言又止,终究只是抱拳:“末将遵命!定不负王爷重托!”
夜风吹过营垒,带着深秋的寒意,也带着山雨欲来的肃杀。
月,渐渐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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