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行。
他靠墙闭目，似在养神。实则指尖已在默数银针数量——腰间针袋十二根，护腕暗槽七根，药杵吊坠内藏三枚特制长针。足够一次突袭。
沈清梧低声问：“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发烧那次吗？”
他睁眼。
“你在我床边绣针，一整夜都没睡。”
他没回答。
只记得那夜她烧得满脸通红，耳后疤痕发烫，他用七根银针布阵引毒，自己也虚脱倒地。醒来时天刚亮，窗外有薄雾，她睫毛颤了颤，喊了声“哥哥”。
现在她又喊了。
不是梦呓，是清醒的呼唤。
“哥哥回来。”
他心头一震。
这不是她说的话。
是朔日高烧时，被控制后发出的电子合成音。
他猛地盯住她。
沈清梧眼神清明，呼吸平稳，似乎刚才只是随口感慨。可她左手正无意识摩挲药箱锁扣，动作极轻，像是在确认什么机关是否完好。
齐砚生伸手，轻轻按住她手腕。
脉象紊乱，但非毒素发作。而是某种频率共振，与青铜鼎底符文相似，与匕首上的并蒂莲纹路同频。
他忽然明白。
她不是在回忆。
她在回应。
广播第三次响起。
“第三小时名单延迟发布，因发现新证据——齐医生曾私自调取二十年前产妇死亡案卷宗。”
齐砚生冷笑。
那是他父母被害当晚的记录。孕妇死于误诊，实为畸变体袭击，却被伪装成医疗事故。青囊门因此覆灭。
他从未调阅过那份档案。
是有人栽赃。
也是诱饵。
让他主动踏入陷阱。
走廊尽头电梯“叮”一声打开。
屠仲谋坐轮椅缓缓驶出，六指轻敲扶手，目光扫来。他身后两名保安跟随，眼神警惕。
“齐医生。”他开口，“建议你配合调查，主动说明情况。”
齐砚生站着没动。
“否则，下一个公布的，就不只是死亡名单了。”
“比如？”他问。
“比如，你每月朔日注射的‘特殊药剂’来源。”屠仲谋微笑，“比如，你如何用银针操控他人神经。”
齐砚生笑了下。
“那你该先查查，是谁在太平间煮丹药，用人血炼制延寿丸。”
屠仲谋笑容一滞。
轮椅微微后退半尺。
“你没有证据。”
“很快就会有。”
两人对视数秒。空气紧绷。
屠仲谋挥手，保安上前半步。
齐砚生不动。
沈清梧却突然向前一步，挡在他身前，药箱横在胸前，像一面盾。
屠仲谋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道：“小姑娘，你体内毒素快压制不住了。再不治疗，下次发作就是魂飞魄散。”
沈清梧没回头。
只低声说：“我不怕。”
屠仲谋冷哼，轮椅调转，驶向电梯。门合上前，他留下一句：“午夜前，我会公布全部真相。”
电梯关闭。
走廊重归寂静。
齐砚生低头，发现沈清梧的手在抖。
他握住她手腕，脉象更乱了。
“你听到了吗？”她忽然问。
“什么？”
“他们在叫我。”她闭眼，“哥哥……回家。”
齐砚生猛然抬头。
远处消防通道门缝里，一抹橙影闪过。周嫂站在暗处，右眼渗出血丝，嘴唇微动，喃喃：“对不起……可我不能让你爹的仇翻篇。”
她转身离去。
齐砚生盯着那扇门。
他知道，她已彻底倒向裴玉容。
也知道，今夜太平间之行，不能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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