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逵下令搬来了几个不同距离的木靶，从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不等。一名臂力强劲、经验丰富的老弩手被挑选出来，使用同一张制式秦弩进行测试。
测试首先从普通的制式青铜箭开始。
“嗖！”“夺！”
弩箭稳稳命中五十步靶心，入木颇深。接着是七十步，一百步……到了一百二十步，箭矢的准头和力道开始明显下降，命中靶子边缘。一百五十步，更是勉强上靶，摇摇欲坠。
接着，换上了秦战带来的、泥模铸造的新青铜箭簇。
当弩手将新箭簇扣上弩机时，就微微“咦”了一声，似乎感觉手感有些不同。
“嗖——！”
箭矢离弦的声音似乎都更加清脆尖锐！飞行轨迹又平又直！
“夺！” 五十步靶，正中红心，箭尾微颤。
“夺！” 七十步靶，依旧深入靶心！
“夺！” 一百步靶，偏离红心仅一寸！力道依旧十足！
“夺！” 一百二十步靶，稳稳钉在靶上！
“夺！” 一百五十步靶，虽然准头有所偏差，但竟然也深深扎入了靶木！
校场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这射程和稳定性，明显超过了普通箭矢一截！尤其是到了一百步以外，优势更加明显！
弩手自己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弩，又看了看箭囊里剩下的新箭簇。
吴逵和那军司马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他们是懂行的人，深知在同等弓弩下，箭矢的细微差别对射程和精度的影响有多大！这新箭簇，不仅仅是样子好看，是实实在在的性能提升！
“好！”吴逵忍不住低喝一声，眼中精光闪烁。
军司马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最后，轮到了那支灰暗丑陋的铁箭簇。
当弩手将其装上弩时，能明显感觉到重量增加了。周围围观的人也屏住了呼吸，目光都集中在那支看起来就不怎么可靠的箭簇上。黑伯更是攥紧了拳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嗖——！”
铁箭簇离弦，破空声似乎更加沉闷。
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灰黑色的轨迹。
“砰！！”
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沉闷、更加有力的撞击声响起！
只见一百步外的木靶，被这支铁箭簇命中之处，不是被刺穿，而是几乎被砸出了一个碗口大的破洞！木屑纷飞！箭簇深深嵌入其中，周围的木质都出现了放射状的裂纹！
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粗暴的破坏力惊呆了！
这铁箭簇或许不够精准（因为重量和外形），或许很脆（可能下次撞击就碎了），但它那无与伦比的重量带来的恐怖动能，在有效射程内，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对付皮甲甚至简陋的盾牌，效果可能远超青铜箭簇！
弩手放下弩，看着那个被破坏的木靶，半天说不出话来。
黑伯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冲着那军司马吼道：“看见没！看见没！老子就说！这铁疙瘩不是废物！！”
军司马张了张嘴，看着那支深深嵌入木靶、仿佛在无声嘲讽他的铁箭簇，一时语塞。
吴逵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动。他走到秦战面前，目光深邃，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年轻人。
“秦战，”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这新箭簇，还有这铁……我会立刻写成详细战报，连同实物，快马呈送将作监乃至咸阳！”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和你弄出来的这些东西，恐怕……真的要引起大动静了。”
秦战迎着吴逵的目光，心情复杂。他知道，这意味着更多的关注，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他转头，望向西方咸阳的方向，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边染成一片血色。
起风了。
（第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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