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疾的许可和王赐的资料,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栎阳这片荒芜的土地。营地仿佛一台被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百里秀带着几个识字的流民,夜以继日地核算着竹简上那些枯燥的数字,试图从陈年的户册和赋税记录中,勾勒出关中民生的真实脉络。黑伯的工坊区,在第一批合格的青砖烧制出来后,终于开始了实质性的建设,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工匠们的号子声,成了营地新的主旋律。
然而,就在秦战等人埋头于“试点”建设,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将蓝图转化为现实时,来自外界的风暴,并未因君王的庇护而停歇,反而以一种更加汹涌、更加刁钻的方式,席卷而来。
这场风暴,并非刀兵,也非直接的行政掣肘,而是无形无质,却又足以杀人诛心的——舆论。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负责对外采买一些必需物资(如食盐、少量无法自产的铁器、药品等)的猴子。他几次前往栎阳县城的市集,都感觉那些熟悉的商贩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交易时也少了往日的热络,多了几分疏离和……隐隐的鄙夷。
“头儿,不对劲啊!” 猴子回来后,挠着头向秦战汇报,“俺去买盐,那盐贩子以前都笑嘻嘻的,这次却板着个脸,说最近盐价涨了。俺问他为啥涨,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最后还嘀咕了一句什么‘沾了晦气的东西,卖给你们都怕坏了名声’!您说这叫什么话?”
紧接着,被派往周边村落,试图用粮食和少量铁制农具换取些蔬菜、禽蛋的队员也回来了,带回来的东西寥寥无几,脸色更是难看。
“那些村民,看到我们就像看到瘟神!明明他们缺盐缺铁,我们给的价钱也公道,可他们就是不肯换!有个老头还偷偷跟我说,‘后生,你们那儿是不是专弄些鬼神不容的玩意?听说连祖宗传下来的犁都不用,要用什么……铁怪物?会遭天谴的!’”
流言,如同荒野上的瘟疫,悄无声息地蔓延着。
起初只是些模糊的指责,说栎阳营地“不敬鬼神”、“破坏地脉”、“用的都是妖术”。渐渐地,这些流言开始变得有鼻子有眼,并且带上了强烈的道德批判色彩。
有人说,秦战在营地里驱役流民如同牲畜,不施仁政,只知压榨。
有人说,他们打造的兵器形状怪异,是专门用来对付自己人的“邪兵”。
有人说,他们改良的农具,用了会耗尽地力,让土地变成寸草不生的死地。
更有人说,秦战本人就是妖人,能用泥土炼出钢铁,这是窃取了鬼神之力,迟早会引来天罚,殃及周边!
这些流言通过各种渠道,如同毒雾般渗透进栎阳营地。一些刚刚安定下来的流民开始变得惶惶不安,干活时眼神闪烁,窃窃私语。虽然慑于二牛等人的威严和营地提供的活命粮食不敢明着反抗,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疑虑和恐惧,却像一层无形的灰尘,覆盖在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上。
“妈的!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嚼舌根,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二牛气得暴跳如雷,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却不知该砸向何处。
黑伯蹲在刚刚砌起一截的砖墙旁,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老脸愁苦:“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这帮读书人,杀人……真他娘的不见血!”
百里秀放下手中的竹简,走到窝棚门口,望着外面有些沉闷的营地,秀美的脸庞上覆盖着一层寒霜:“校尉,这绝非寻常流言。其指向明确,用语刻意,背后定然有人推动。而且,时机拿捏得如此之准,正在我们刚刚获得王命,准备大干一场之时……”
秦战站在地图前,背对着众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栎阳那个点。他的脸色平静,但紧抿的嘴角和眼底深处跳跃的寒光,显示着他内心的怒火。
他当然知道背后是谁。除了那些被他当庭质问得哑口无言的儒生,以及视他为眼中钉的将作监旧势力,还能有谁?他们无法在朝堂上正面击败他,便动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试图从根基上瓦解他的“试点”,用所谓的“民意”和“道德”来绑架君王,将他彻底污名化!
“校尉,我们该怎么办?” 百里秀看向秦战的背影,“是否要出面澄清?或者,抓几个散布流言的人……”
“澄清?跟谁澄清?抓人?抓得完吗?” 秦战缓缓转过身,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躲在暗处,用嘴巴杀人。我们若跟着他们的节奏走,疲于奔命,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他走到窝棚中央,目光扫过众人:“他们不是说我们用的都是‘奇技淫巧’吗?不是说我们的东西是‘邪物’、‘妖术’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桀骜的弧度。
“那好,我们就让他们,还有那些被蒙蔽的百姓,亲眼看看,这‘奇技淫巧’,到底能不能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
他猛地看向黑伯:“黑伯,之前让你优先打制的那批新式犁铧和耧车,完成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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