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决定举行“观苗会”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栎阳周边泛起的涟漪,远比预想中更加剧烈。
营地内部,这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将因新流言而稍有浮动的人心再次凝聚起来。所有人都明白,这将是一场关乎营地声誉和未来命运的展示,无需过多动员,便自发地投入到更加繁重的准备工作中。垦荒队日夜不停地开辟着那条被秦战称为“示范带”的土地,力求每一寸都达到最优标准;工坊区炉火彻夜不熄,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的煤烟和金属气息愈发浓烈;连那些参加“格物夜课”的少年们,走路时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眼神里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郑重。
然而,营地之外,暗流涌动得更加湍急凶险。
将作监对栎阳的物资限制变本加厉,一些原本还能通过私人关系或高价获取的普通物料,如今也彻底断了来源。更令人不安的是,栎阳县署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之前那个被秦战顶回去的陈工曹再次露面,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带着几名县署的胥吏,打着“核查流民户籍,以防奸细”的旗号,试图进入营地核心区域,其窥探之意昭然若揭。
“秦少府丞,” 陈午站在营地入口,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畏惧和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官腔,“非是下官有意为难,实在是上峰严令,近日多有不明身份之人流窜,为确保地方安宁,所有流民聚集之地,都需严加盘查。还请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去核对一番名册,也好对上峰有个交代。”
他身后那几个胥吏,眼神滴溜溜乱转,不住地往工坊区和新建的砖房方向瞟。
二牛带着几个彪悍的老兵堵在门口,如同一堵墙,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查个鸟!俺看你们就是来找茬的!营地里的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哈哈,哪来的奸细!”
陈午被二牛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色厉内荏地叫道:“此乃公务!尔等岂敢阻挠?莫非……莫非这营地里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秦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平静无波:“让他们查。”
二牛等人一愣,不甘地让开道路。
秦战走到陈午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陈工曹要查,可以。名册,百里先生会提供。但,”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冷,“营地重地,涉及军械研制与王命所托,非请莫入。若有人擅闯工坊、仓储等要地,按细作论处,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血腥杀气,如同冰锥刺入陈午等人的耳膜。
陈午脸色一白,嘴唇哆嗦了几下,终究没敢再坚持,只得带着胥吏,在百里秀冷淡的引导下,去往流民登记处,草草核对了名册,便灰溜溜地离开了。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几分狼狈和怨恨。
“头儿,为啥放他们进来?一看就没安好心!” 二牛愤愤不平。
秦战望着陈午等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堵不如疏。越是拦着,他们越觉得我们心里有鬼。让他们看,看我们堂堂正正,看我们没什么不可告人。至于工坊重地……” 他冷笑一声,“正好借他们的嘴,把‘军械研制’、‘王命所托’这几个字传出去,让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掂量掂量!”
百里秀轻声道:“校尉所言极是。只是,县署态度转变,恐怕意味着将作监的触手,已经伸到了地方。我们面临的,不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封锁和舆论攻击,还有来自行政体系的刁难。未来的‘观苗会’,恐怕不会太平静。”
秦战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轻松之色。他当然知道,敌人绝不会坐视他成功举办“观苗会”。这不仅仅是一场农业成果的展示,更是一场政治上的正面交锋。他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这条“新路”的可行性,才能打破困局,赢得更广阔的空间。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然而,就在营地上下为“观苗会”全力以赴,应对着来自外部的各种明枪暗箭时,一股更加隐秘、更加令人不安的暗流,正在悄然逼近。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只有营地外围巡逻队偶尔走过的脚步声和远处荒野传来的几声凄厉狼嚎。荆云如同真正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秦战的窝棚外。
秦战尚未休息,正就着油灯微光,研究着百里秀初步绘制出的“观苗会”流程和安保布置图。左臂的伤处传来隐隐的酸胀感,提醒着他身体的疲惫。
“有事?” 秦战头也不抬,问道。能让荆云主动现身,必然不是小事。
荆云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难以分辨,只有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北面,三十里,废弃驿站。有马队痕迹,约二十骑。马蹄铁特殊,非民间制式。停留时间不长,但……有窥探营地方向的脚印。”
秦战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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