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有一个‘观苗会’。” 秦战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会有很多外面的人来看。可能会很顺利，也可能会……有人来捣乱。”
他毫不避讳地说出了潜在的危险，让孩子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 秦战的声音沉稳如山，“你们要记住，你们脚下站的这片地，是你们爹娘，是你们自己，用汗水和力气开垦出来的！你们住的这间屋子，是你们亲手参与盖起来的！你们学的每一个字，懂的每一个道理，都是别人夺不走的！”
“这，就是你们的根！你们的胆气！”
他停顿了片刻，让这些话在孩子们心中沉淀。
“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们，” 秦战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嘱托的意味，“栎阳的未来，不光在我，在黑伯、百里先生他们身上，更在你们身上。”
“你们现在学的，不只是认字算数，不只是工匠手艺。你们学的，是如何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在这世上站稳脚跟，活出个人样的本事！”
“只要这本事在，只要这股不甘心、不服输的劲儿在，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能把它顶回去！”
格物堂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孩子们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恐惧和迷茫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微弱却坚韧的光芒。那光芒，名为希望，名为认同，更名为……责任。
秦战看着这些孩子，仿佛看到了无数颗深埋于冻土之下的种子。也许他们现在还很弱小，还很稚嫩，但只要给予阳光和雨露，假以时日，必能破土而出，长成支撑这片天空的栋梁。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播撒的，比任何技术、任何工坊都更加珍贵的“种子”。
“好了，话就说到这儿。” 秦战挥了挥手，“都回去休息吧。明天，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孩子们默默地起身，有序地离开格物堂。他们的脚步，似乎比来时，要沉稳了许多。
秦战独自留在空荡荡的堂内，看着那跳跃的灯火，久久未动。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
远处，隐约传来二牛巡逻队经过时，那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脚步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不知为何，秦战的心中，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安定。
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在这片土地上，不可逆转地生根发芽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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