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表舅公?” 顾安玥捏着银质餐叉的指尖微微泛白,叉尖上一小块煎蛋颤巍巍地抖动着,差点掉回盘子里。她脸上维持着温婉姐姐的关切表情,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雪儿妹妹,你说你以前……是跟着一位兽医表舅公生活?还……给牲口看病接生?”
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唐雪身上。
顾宏远放下咖啡杯,目光深沉。顾廷琛用餐巾擦拭嘴角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顾星野更是睁大了他那双桃花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只有顾夫人,一脸心疼加好奇:“兽医?雪儿,快给妈说说!你表舅公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那些猪啊牛啊的,凶不凶?”
唐雪低着头,双手在餐桌下无意识地绞着白色连衣裙的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重的自卑和一丝回忆的艰难:“表舅公……他……脾气不太好……但……但他收留了我……我……我得干活……”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生物电模拟器精准控制肌肉群),“给牛打针……要力气很大……按住它……不然会踢人……有一次……差点被踢断肋骨……” 她说着,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在了自己右侧肋骨下方的位置,那里隔着衣服,仿佛还能感受到旧日的隐痛。
这个动作,配合她苍白脆弱的表情和微微颤抖的声线,将一个在粗暴环境中艰难求生、饱受身体伤害的孤女形象塑造得无比真实!尤其是那句“差点踢断肋骨”,完美地暗示了她身上可能存在其他“旧伤”的来源!
顾宏远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似乎被打消了,化作深深的叹息:“唉……真是苦命的孩子。”
顾夫人更是红了眼眶,隔着桌子想去抓唐雪的手:“雪儿不怕!都过去了!以后妈疼你!”
顾安玥看着唐雪那炉火纯青的表演,心头警铃大作!肋骨?差点踢断?这女人是在为身上可能存在的其他伤痕打预防针!她编造的这个“兽医表舅公”背景,看似荒诞粗鄙,实则心思缜密,几乎堵死了所有关于她身上异常痕迹的追问路径!这应变能力和心理素质,哪里像流落乡下的孤女?分明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
“那……雪儿妹妹,你表舅公现在……”顾安玥压下心头的震惊,脸上堆起温柔的笑容,继续追问,试图找到一丝破绽,“还在乡下吗?要不要接他来城里享享福?爸妈和哥哥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他收留你的。”
来了!致命追问!要查证!
唐雪心中冷笑,面上却浮现出更加浓重的悲伤和一丝……恐惧?她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不用了!表舅公他……他前几年……喝酒掉河里……人……人没了……” 她哽咽着,眼圈迅速泛红(模拟泪腺刺激),仿佛回忆起了巨大的悲痛和恐惧,“他喝醉了……很可怕的……会……会打人……” 她适时地流露出对“表舅公”的恐惧,暗示对方性格暴戾,既解释了为何不联系,又侧面强化了自己“悲惨过去”的真实性。
“啊?!”顾夫人惊呼一声,随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可怜见的!人没了也好……哦不!我是说……雪儿你解脱了!那种人……不配做你舅舅!” 她语无伦次地安慰着。
顾宏远也皱紧了眉头,显然对这位“表舅公”的印象跌至谷底。顾廷琛深邃的目光在唐雪泛红的眼圈上停留片刻,又移开,不知在想什么。顾星野则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啧,还是个酒鬼兽医……雪儿妹妹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顾安玥看着唐雪那副“悲痛欲绝”、“心有余悸”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死了?死无对证?!还加了个“酗酒暴戾”的设定?!这故事编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她几乎可以肯定,唐雪所谓的“表舅公”根本不存在!但这套说辞,却完美地通过了顾家父母这关!
她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另辟蹊径!她想起唐雪昨晚那套星空蓝睡衣,想起对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清冷锐气,再联想到西西里黑手党的背景……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顾安玥的脑海。
她脸上重新扬起温婉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姐姐的体贴和好奇:“雪儿妹妹,别难过了,都过去了。不过……兽医这个职业,也挺特别的。那你……应该很了解动物的习性吧?比如……怎么安抚它们?或者……怎么让它们……听话?”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唐雪的眼睛,带着一丝深意。
听话?驯服?
唐雪心头一凛!顾安玥在试探!她在用“动物”隐喻“人”!在试探她是否具备某种……掌控力或威慑力!这与她黑手党教母的身份隐隐相关!
“我……我不行的……”唐雪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写满了“笨拙”和“惶恐”,“我……我只会帮表舅公按住它们……他……他用一根很粗的棍子……还有……还有电击器……那些牲口……都怕他……” 她巧妙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在暴力兽医手下瑟瑟发抖、只负责“苦力”的可怜学徒,与“掌控者”的形象彻底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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