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告诉过你……” “他其实姓顾?”
顾廷琛最后那句话,如同冰锥混合着炸药,在唐雪即将逃离书房的瞬间,精准地投掷而来,在她心底炸开一片冰封与烈焰交织的混乱!
姓顾?! 那个她为了圆谎随口捏造、粗鄙不堪、死状凄惨的“阎王兽医”表舅公……姓顾?!和顾家一个姓?!
这怎么可能?! 是顾廷琛在诈她?还是……这荒谬至极的巧合背后,隐藏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再次冲击着唐雪刚刚稍有松懈的神经!她握住门把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的僵硬几乎无法掩饰(这次是真的完全失控)!后背瞬间再次被冷汗浸透!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顾家真的有一个这样的人物?!一个脾气暴戾、酗酒、死在乡下的兽医,还恰好姓顾?!这绝不可能!以顾家的门风和对声誉的看重,绝不可能允许这样一个不堪的亲戚存在,更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
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廷琛在诈她!他用一个极其荒谬的、颠覆她认知的“事实”,在她心神最不设防的关门瞬间,发动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刁钻的试探!想看她最本能的、无法伪装的反应!
好险恶的用心!好可怕的洞察力!
唐雪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大脑在极度的震惊中疯狂运转!不能承认!更不能表现出任何“知情”或“联想”!必须将“荒谬”和“震惊”进行到底!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褪,那双刚刚止住泪水的杏眼里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巨大荒谬感冲击到的茫然,声音都变了调:“姓……姓顾?和……和爸爸……和我们……一个姓?这……这怎么可能?!大哥……你……你一定是弄错了!表舅公他……他怎么配……他不是我们顾家的人!他不是!” 她的反应激烈,带着一种被玷污了家族姓氏的、本能的抗拒和惊慌,完美契合了一个刚刚认祖归宗、极度渴望家族认同的“真千金”该有的反应!
顾廷琛依旧坐在书桌后,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牢牢锁定着唐雪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肌肉抽搐和眼神波动。
书房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唐雪“激动”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消息,眼神里充满了混乱和抗拒。
几秒钟后,顾廷琛眼底那最后一丝锐利的探究,似乎终于缓缓消散了。他几不可察地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或许吧。” “顾家旁支众多,早年战乱离散,有一两个不成器的远亲流落在外,也不足为奇。” “既然人已经没了,就算了。” “出去吧。”
他挥了挥手,仿佛刚才投下那颗重磅炸弹的人不是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桌上的文件上,下了逐客令。
唐雪如蒙大赦,但不敢有丝毫松懈,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被“荒谬消息”冲击到的恍惚和一丝委屈,低低地应了一声:“……是,大哥。” 她慢慢地、动作略显僵硬地拉开书房门,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
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书房内冰冷的气息。
唐雪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双腿一阵发软,几乎无法站立。短短十几分钟的书房谈话,其凶险和消耗远超她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枪林弹雨!与顾廷琛的每一次对话、每一个眼神交锋,都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她扶着墙壁,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复盘着刚才的一切。
顾廷琛最后的试探……到底是什么意思?仅仅是诈她?还是……顾家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不堪的远亲历史,恰好与她编造的“表舅公”对上了?这种巧合的概率有多低?
更重要的是,顾廷琛虽然暂时放过了她,但他眼底的疑虑真的完全打消了吗?那句“离傅凛和秦煊远点”、“保持距离(对顾安玥)”的警告,又藏着多少深意?
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迷局之中。顾家这潭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浑浊!
必须尽快弄清楚两件事:一,顾家是否真的有一个“姓顾的阎王兽医”远亲?二,顾廷琛与“渡鸦”遇袭到底有没有关联?
她定了定神,脸上重新覆上那层惊魂未定的苍白和脆弱,脚步虚浮地朝着楼下走去。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到楼下客厅传来顾夫人嘹亮而又带着几分兴奋的嗓音:
“真的?!宏远!你说的是真的?!咱家还真有这么一门远房亲戚?!还是个兽医?!哎呀!这可真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唐雪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心脏猛地一沉!
难道……难道顾廷琛说的……是真的?!顾家真的有一个兽医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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