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钱,在洛杉矶,只够他像老鼠一样活着。
他需要钱,所以他不能走。只要店还开着,只要还有发薪水的可能,他就得待在这里。
他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重新挂好,又把被踹歪的货架扶正。做完这一切,他坐回收银台后的高脚凳上。窗外的街区,罪恶正在霓虹灯下彻底苏醒。
他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游戏”。
那冰冷的枪口,那灼热的疼痛,那死亡的窒息感……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他分不清虚拟与现实的界限。
那个游戏,与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似乎有一种诡异的重叠。
都是在混乱的边缘,挣扎求生。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有人吗?”
卷帘门的缝隙外,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气。
文森站起身,无声地走到门边。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褪色的陆战队夹克,满脸胡茬,眼神浑浊,但身形依旧透着一股军人的悍气。
“买东西?”文森隔着门缝问,声音压得很低。
“你们这儿……还有‘阿司匹林’卖吗?”男人说话时,眼睛却越过文森的肩膀,瞟向店内挂着的一件战术背心。
阿司匹林。黑话,指的是子弹。
文森的心沉了一下。
“没有。”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那有没有……能让人睡得安稳点的东西?”男人不死心,换了个说法,眼神里的焦躁更浓了。
“药店在街对面。”文森的手已经搭在了卷帘门的拉环上。
“小子,别他妈装蒜。”男人向前一步,几乎贴在门缝上,腐烂的酒精气味喷在文森脸上。“陈德发那老滑头不在,我找你也是一样。我那批货,你给我个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他妈跟我来这套!”男人被激怒了,一脚踹在卷帘门上,发出“哐”一声巨响。“那批柯尔特M1911,还有那两箱九毫米弹,是老子押在这里的!陈德发答应我,一个星期帮我出手!现在已经一周了,我来拿钱!”
柯尔特M1911。
当这个词钻入耳朵的瞬间,文森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暗区”那个地下密室中的画面——那只古旧的胡桃木盒子,打开后,静静躺在红色绒布上的黝黑枪身。他指尖触碰到枪柄菱形格纹时的冰冷触感,以及……护木片上那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划痕。
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在这一刻,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陈老板不在,我们两个也可谈。”见文森沉默,男人的语气软化了一些,透出一丝 desperation。
“我没钥匙。”文森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什么?”
“地下室仓库的钥匙,只有老板有。”文森的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只是个看店的。”
男人死死地盯着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怀疑的光,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几秒钟后,他向后退了一步,那股悍气被无力感所取代。“妈的。我明天再来找他,如果见不到,他知道后果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摇摇晃晃地消失在街角的黑暗里。
文森站在门后,直到男人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
他没有回到柜台,而是转身,走进了店铺后面的狭小仓库,目光落在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和门上巨大的铜锁。
老板跑了,讨债的疯狗和卖军火的老兵都找上了门。
这个叫“来生”的杂货店,已经变成了一个引线被点燃的火药桶。
而他,正坐在火药桶上。
回到柜台,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店铺内的死寂。
文森看着那台老旧的座机,来电显示是一串未知号码。他等铃声响了七八下,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
“文森?是你在店里?太好了!”电话那头传来陈德发急促又压抑的声音,背景里有风声,他像躲在某个角落。“安德森那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事还是交代给你我才放心。”
“什么事,老板?”文森的语气依旧平淡。
陈德发在那头明显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掂量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今天……是不是有个老兵过来要钱?”
“嗯,”文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柜台上,“刚走,说他明天再来。”
“妈的!”陈德发的声音瞬间拔高,又猛地压了下去,变成一种焦躁的嘶吼,“我就知道!那些当过兵的都是疯子,惹急了真敢跟我同归于尽!”
文森沉默不语,静静听着。这些破事,本与他无关。他只是个打工的,大不了换一份杂活。
但那个老兵的话,那批M1911,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无法平息的涟漪。
片刻后,电话那头的陈德发冷静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算计和循循善诱:“文森,我有个办法。我告诉你地下室保险柜的密码,你帮我把里面那批货送到指定的地方。只要拿到货款,我们就能把那个老兵打发了,皆大欢喜,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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