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细密如酥,沾衣欲湿。
牛凤和吴昊踏入这烟雨朦胧之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与边塞的苍茫、北地的肃杀截然不同,这里小桥流水,白墙黛瓦,吴侬软语萦绕耳畔,连空气都带着一股湿润的、混合着泥土与花香的气息。
按照沿途打听到的零碎信息,以及那玄乎其玄的“机缘”之说,两人在苏杭一带的繁华市井中穿梭寻觅。
他们留意着那些看似寻常却又透着一丝不凡的茶楼、书肆、古董铺子,甚至登上了几艘装饰雅致的画舫,但都一无所获。天机阁的入口,果然如传闻般缥缈难寻。
连日奔波却毫无头绪,连一向沉稳的吴昊,眉宇间也难免染上了一丝焦躁。
“这天机阁,莫非真只是江湖人以讹传讹?”在一家临河茶馆歇脚时,吴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忍不住低声道。
牛凤端起粗瓷茶杯,抿了一口略带涩味的本地新茶,目光却依旧沉静,扫视着街上撑伞来往的行人,以及河面上缓缓滑过的乌篷船。
“既然传言如此之盛,连宗门卷宗都有提及,必非空穴来风。耐心些,吴师兄。”
他的话音刚落,目光便被河对岸一间不起眼的铺子吸引。
那铺子门脸狭小,招牌老旧,上书“弈趣斋”三个斑驳大字,似乎是家棋馆。
与其他店铺的热闹不同,这间棋馆门可罗雀,异常冷清。
但牛凤却敏锐地察觉到,那半掩的门扉内,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而深邃的气息流转。
“我们去那边看看。”牛凤放下茶杯,指了指对岸。
吴昊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起身。
两人绕过石桥,来到“弈趣斋”门前。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陈年木料和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馆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天光从高处的明瓦渗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深一些,摆放着七八张古旧的棋枰,但只有最里面的一张棋枰旁,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穿着朴素灰色长袍的老者,正独自对着棋盘凝神思索,对两人的进入恍若未觉。
四壁皆是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棋谱古籍,有些竹简甚至已经发黑,透着岁月的沧桑。
牛凤和吴昊对视一眼,缓步上前。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老者面前的棋盘。黑白双子纠缠,局势极为复杂精妙,并非寻常街边棋摊可见的套路,更像是一局流传已久的珍珑棋局,处处杀机,又处处暗藏生机。
那老者仿佛才察觉到有人,缓缓抬起头。
他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并无丝毫锐气,却仿佛能洞悉人心。
他看了看牛凤,又看了看吴昊,目光在牛凤身上略一停留,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随即微微一笑,声音苍老而舒缓:“二位小友,可是为弈而来?”
吴昊上前一步,拱手道:“老人家,我等并非为对弈而来。冒昧打扰,是想请问,此处可是‘天机阁’?”
老者闻言,脸上笑容不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又指了指棋盘:“既入此门,便是有缘。老朽在此摆下此局已久,苦思不得其解。二位小友若有兴致,不妨一试。若能解开此局,或可知晓你们想知之事。”
这便是考验了!
吴昊精神一振,他出身宗门,自幼也涉猎棋道,自认有些功底。
他凝神向棋局看去,这一看,眉头便紧紧皱起。
黑白大龙纠缠厮杀,看似白棋占据优势,将黑棋一条大龙团团围住,岌岌可危。但黑棋阵型看似散乱,几处散子却遥相呼应,隐隐构成反扑之势。
这棋局处处陷阱,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他尝试在脑海中推演了几种常见的破解之法,却发现无论怎么走,似乎都将陷入更深的死局。
时间一点点过去,吴昊额头渐渐沁出细汗,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棋力,在这局棋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已不仅仅是棋艺的较量,更是心智与格局的考验。
老者也不催促,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又偶尔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观察棋局的牛凤。
牛凤对围棋确实不甚精通,在平安村时,顶多看村里老翁下过几盘闲棋,懂得基本规则而已。他无法像吴昊那样进行复杂的推演计算。但他有他的方式。
他没有去纠结于具体的某一步棋,而是将整个棋局看作一个整体,一个……战场。
那被围困的黑棋大龙,像不像深陷重围的自己?
那些看似散乱的黑棋散子,像不像可以借助的地形、可以利用的疑兵?
白棋的围剿固然严密,但真的就毫无破绽吗?
他回想起草原上,阿依玛的部队被叛军围困鹰嘴崖,看似绝境,但他找到了火攻之法,利用风向,以弱胜强。他回想起落鹰峡被黑煞门伏击,身陷重围,但他临危不乱,以鎏金镖震慑敌胆,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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