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处理好所有伤口,又留下几包内服的草药,叮嘱了注意事项,便恭敬地行礼退出了大帐。
偌大的王帐内,只剩下牛凤与阿依玛两人,还有那篝火静静燃烧的声音。
阿依玛将布巾放入水盆,端到一边,然后重新坐回矮榻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那个疤……还留着。”
牛凤“嗯”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难道要说“拜你所赐”?
却听阿依玛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怀念?
“那时候……我太小,不懂事,又疼又怕,还觉得被你俘虏是奇耻大辱……就……”
“都过去了。”牛凤打断了她,语气温和,“若不是你那一下,爷爷当时可能真的会……”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当年若非阿依玛那一咬,以及她后续赠刀立誓的举动,动了恻隐之心的牛凤,或许真的无法从一心要斩草除根的牛天扬手下保住她。
阿依玛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是啊,都过去了。你现在是名震边关的‘神箭小将军’,是神箭宗的高徒。而我……”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属于女王的沉稳与重量,“也成了汗鲁部的王。”
她的目光落在牛凤依旧苍白但眉眼间已恢复些许神采的脸上,话锋忽然一转,带着几分探究和意味难明:“我听说,你身边……曾有个叫刘彩盈的姑娘?顺平镖局的那位?”
牛凤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彩盈,点了点头:“是。她家当年南迁了……”
“南迁了?”阿依玛秀眉微挑,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状似随意地问道,“她……还好吗?”
“我也不太清楚,没有消息……”牛凤回答得简洁,不愿多谈。
阿依玛看着他略显回避的神色,嘴角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话题拉回了当下:“你这次孤军深入,劫杀辽使,获取了通敌的证据?就是为了这个,才差点把命丢在那座土城里?”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却是后怕。
提到正事,牛凤精神一振,挣扎着想坐起来些。
阿依玛这次没有阻拦,反而伸手扶了他一把,在他身后垫了个柔软的靠垫。
“是。”牛凤靠稳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证据确凿,朝中有人与柔然勾结,意图出卖边塞利益,甚至可能……与我当年的身世有关。”他没有对阿依玛隐瞒核心信息,经历了生死与共,他对她有足够的信任。
阿依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些辽国的蠹虫!边塞将士和百姓用血肉守住的疆土,岂容他们如此践踏!”她顿了顿,看向牛凤,“证据现在何处?可安全?”
“在我贴身处,很安全。”牛凤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内衬藏着的小油布包,“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尽快带回京城,面呈……能主持公道之人。”他本想说“陛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他的生父,却也是他一切苦难的根源之一,这让他心情复杂。
阿依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放心,在我的营地里,绝对安全。等你伤势稍好,我派精锐骑兵护送你回去。”
“不必劳师动众。”牛凤连忙拒绝,“我身份敏感,不宜与藩部过从太密,以免落人口实,连累你和汗鲁部。我自己能回去。”
阿依玛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倔强:“你还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你可知道,我接到边关战报,猜到你可能涉险时,是什么心情?我力排众议,带着最忠诚的勇士昼夜兼程赶来,看到那座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土城时,又是什么心情?”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牛凤,我告诉你,我阿依玛行事,只问本心,不怕连累!当初在金刀面前立下的誓言,并非儿戏!我说过,你帮我一次,我记你一生。日后你若有事,汗鲁部万骑相助!这话,永远作数!”
她的眼神炽热而坦诚,如同草原上最明亮的星辰,毫不避讳地直视着牛凤的双眼。
牛凤被她这番话震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强大、又无比真挚的少女君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
他并非铁石心肠,阿依玛为他所做的一切,他如何能不感动?
那份超越友谊、近乎炽热的情感,他又如何能毫无察觉?
只是……他的身世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前路遍布荆棘与未知,京城更是龙潭虎穴。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那旋涡中存活下来,更不知道自己能给眼前这个如烈日般耀眼的女子一个怎样的未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低叹:“阿依玛……你的情义,我……我承受不起。”
阿依玛却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她向前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牛凤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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