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凤那番掷地有声的推辞与恳切陈情,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铁当兴因激动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却也让他更加看清了这个年仅八岁的孩子那晶莹剔透的赤子之心与远超年龄的深远虑事。
他心中最后一丝遗憾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欣慰与一种沉甸甸的托付感。
“好!好!凤儿,你能如此想,如此做,我心甚慰!”铁当兴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释然与坚定,“你之位,同长老,见宗主权衡机宜,宗门资源,任你取用!”
这道命令,再次确立了牛凤在神箭宗超然而尊崇的地位。
众弟子心服口服,齐声应诺。
喧嚣过后,首要之事便是救治伤患。
牛天扬伤势最重,被小心翼翼地抬入宗主大殿旁最为安静、防守也最严密的疗伤静室。
宗门内珍藏的疗伤圣药如流水般送来,铁当兴不顾自身毒患,每日必亲自为牛天扬运功疗伤,疏导其混乱的内息,修复受损的经脉。
牛凤则寸步不离地守在爷爷榻前。
他推辞了所有虚名与事务,唯一的念头便是爷爷能够醒来。
他用温水蘸湿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爷爷的脸庞和手臂;
他按照医者的吩咐,按时给昏迷的爷爷喂下药汁;
夜深人静时,他便在爷爷榻边的蒲团上打坐调息,运转内力,一方面巩固自身修为,消化连日来生死搏杀带来的感悟,另一方面,也希冀着自身那微弱却精纯的内力,能对爷爷的恢复有一丝助益。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煎熬。
宗门在孙英杰的坐镇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叛逆余毒,重整秩序,抚平创伤。
牛凤除了守候爷爷,也在孙晓的陪同下,去英烈祠祭拜了此次内乱及边关之战中陨落的同门,看着那一个个新增的牌位,他心中对力量、对责任的认知,愈发深刻。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半月有余。
这一日深夜,静室内烛火如豆。
牛凤正盘坐在蒲团上,依照铁当兴传授的更高深的内功心法搬运周天,忽然,他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他猛地睁开眼,扑到榻前,只见牛天扬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了开来。
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显得浑浊而疲惫,但当他看到榻边那张写满焦急与惊喜的小脸时,眼中瞬间焕发出一点光彩。
“凤……儿……”牛天扬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微不可闻。
“爷爷!爷爷您醒了!”
牛凤惊喜交加,泪水瞬间涌了上来,他紧紧握住爷爷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喝水?”
他手忙脚乱地端来温水,小心地喂爷爷喝下几口。
牛天扬喝了水,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努力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确认是在安全的静室内,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牛凤那明显消瘦了些的小脸,以及眼下的乌青,心中一阵抽痛。
“傻孩子……守了……很久吧……”
他艰难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怜爱。
“不久,不久,爷爷您醒了就好!”
牛凤用力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牛天扬休息了片刻,积攒了一些力气,目光变得复杂而深沉起来。
他示意牛凤将他稍微扶起一些,靠在软垫上。
“凤儿……”
牛天扬看着孙儿,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爷爷……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你了。”
牛凤心中一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乖巧地跪坐在榻前,仰头看着爷爷:“爷爷,您说,凤儿听着。”
牛天扬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般敲在牛凤的心上:
“你的母亲……名叫冯小娇,是辽国皇宫的丽妃……也是我唯一的、亲传的女弟子。”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牛凤脑海中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爷爷。
丽妃?
皇宫?
母亲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这样?
牛天扬看着他震惊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继续道:“八年前,你母亲产下你……你并非女婴,而是皇子!当时宫中形势诡谲,刘贵妃势大,欲对你母亲和你不利。为师……不得不行那‘偷天换日’之计,用一名女婴换走了刚出生的你,将你带出皇宫,远遁边塞,隐姓埋名,将你抚养……你脖颈上的那块玉佩,还有你背后肩胛骨处的淡金色凤形胎记……便是你身份的信物与象征。”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多年的秘密之门。
牛凤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无数画面碎片般闪过。
爷爷偶尔望向北方的复杂眼神,边关酷吏与京城势力的勾结,密信中提及的“宫中冯氏”,还有自己心中那份对“母亲”二字莫名的悸动……一切的一切,在此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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