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韩立体内的剧变中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或许只是弹指一瞬,又或许已过去悠悠数载。当他从那深沉的入定中缓缓苏醒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感”。
仿佛一副残缺了万古的拼图,终于找到了最关键的核心碎片,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它应在的位置。体内那奔腾汹涌的,不再是单纯的法力洪流,而是融入了自身意志、神念、乃至对“时间”这一概念初步理解的法则仙元。心念微动间,仙元流转不再仅仅遵循功法的路线,更隐隐契合着某种天地间固有的、玄奥至高的韵律。
他内视自身,丹田气海已然消失,或者说,是与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璀璨如太古星辰的仙窍彻底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片无垠的、仿佛由时光沙砾构成的法则之海。海洋中心,一条纤细却无比凝实、呈现出混沌色泽、表面流淌着无数微缩星辰生灭景象的锁链,正缓缓盘旋、沉浮。
这,便是他的法则之链——以时间法则为基,融入了他对生死、对因果、对轮回的些许感悟,独属于他韩立的金仙道基!
锁链看似静止,但其内部,却蕴含着足以令日月轮转、令四季更迭的恐怖力量。韩立能感觉到,只要他愿意,便可引动这法则之链的力量,小范围地加速、减速,甚至……短暂的停滞周身方寸之地的时间流逝!这并非简单的速度快慢,而是真正触及到了时间本源的权能!
他尝试着伸出一根手指,心念微动。
指尖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琥珀之中,尘埃的飘落、光线的流转,都出现了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虽然范围不过寸许,持续时间更是短到可以忽略不计,并且消耗的神魂之力巨大,但这确确实实是时间延缓的雏形!
“这便是金仙的力量……”韩立心中涌起一丝波澜。与真仙时期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真仙仍在“使用”天地法则,而金仙,已初步“掌控”甚至“定义”自身所悟的法则。这是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跃迁。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有精光四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沌色泽,仿佛他的目光本身,就能吸纳光线,沉淀时光。他看向这片临时开辟的洞府,石壁上的每一道纹理,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微尘,在其眼中都仿佛呈现出一种缓慢流淌的“时间轨迹”。世界,在他眼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与“缓慢”。
他并未急于出关。金仙初成,境界尚需稳固,对时间法则的运用更需细细揣摩。他再次闭上双眼,心神完全沉入那根初生的法则之链中,如同最虔诚的学徒,开始熟悉、理解、掌控这份属于他自己的、至高法则的力量。
他反复练习着那“时间延缓”的运用,从指尖寸许,慢慢扩展到手掌,再到周身尺许范围。每一次施展,都伴随着海量神魂之力的消耗与对法则更深一层的理解。他发现,在对敌时,哪怕只能让对手的动作迟缓百分之一瞬,也足以决定生死。而在炼丹、炼器时,若能精准控制局部时间流速,其效果更是难以估量。
同时,他也开始尝试时间法则的其他基础运用。比如时光回溯——并非真正逆转时间长河,那涉及到的因果太大,非他现在所能承受。而是以自身神念为引,调动法则之力,追溯某一小片区域在极短时间内残留的景象与信息碎片。这在对敌探查、追踪溯源方面,有着奇效。
洞府之内,时光仿佛被拉长。韩立完全沉浸在对新境界、新力量的探索与巩固之中。他的气息愈发深邃内敛,那根混沌色的法则之链也愈发凝练,表面流淌的星辰生灭景象也变得更加清晰、生动。
然而,就在他心神与法则之链深度融合,试图窥探时间法则更深层奥秘的某个瞬间,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冰冷、粘稠、充满不祥与恶意的悸动,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猛地咬了他一口!
“嗡——!”
他识海剧震,那根原本稳定盘旋的法则之链猛地一颤,表面流淌的星辰景象瞬间变得混乱、黯淡!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标记、诅咒的恐怖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刚刚稳固的道心!
在这悸动传来的刹那,他仿佛于冥冥中,“看”到了一条横亘于无穷高处、无边无际、贯穿了古往今来的浩瀚长河——那是时光长河的虚影!而在那长河的深处,无数强大的、散发着与他同源却更加恐怖时间波动的意志,如同河底的暗礁,若隐若现。但它们的结局,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黯淡、扭曲、乃至……彻底湮灭!
一种明悟,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神魂:时间道祖之诅!
踏上时间法则之路,凝练法则之链,便如同在时光长河中点亮了属于自己的灯塔,固然能照亮前路,获得无上权能,却也同时被这条充满禁忌与反噬的河流所标记。历代时间法则的修行者,越是强大,似乎越难以善终。这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一种源自法则本源的、无形的诅咒与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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