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门镇守的职务,清冷孤寂,于寻常仙官而言,或许是种煎熬,是远离权力中心的流放。但于韩立,却是再合适不过。这片广袤寂寥的星域,远离天庭核心的喧嚣与无数双窥探的眼睛,正是一处绝佳的潜修与观察之地。
镇守仙府坐落于一颗悬浮于北天门附近的死寂星辰之上,通体由冰冷的“星痕黑曜石”筑成,风格冷硬,线条简洁,与周围永恒的黑暗与点缀其间的遥远星辉融为一体。府内并无太多奢华装饰,仅有必备的聚灵阵法、通讯星盘以及监控天门周边星域动静的“巡天鉴”。
韩立对此颇为满意。他第一时间将仙府自带的防护阵法检查、加固,又不动声色地布下了数重自己精研的隐匿与预警禁制,尤其是结合了部分得自冥河秘境的空间感悟,使得这些禁制更加晦涩难察。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将这方寸之地,暂时视作了在仙界的又一个落脚点。
镇守的日常事务并不繁重。主要是通过巡天鉴监控北天门周边星域,防止不明势力或危险存在靠近;偶尔接收、传递来自天庭中枢或附近仙域的讯息;以及,每十年一次,驾驭特定的“巡天仙舟”,沿着既定路线,巡视一遍所辖的偏僻星区,记录异常,并维护一些重要的远古星空标记。
这一日,正是十年巡天之期。韩立并未假手他人(事实上他也无下属可用),亲自驾驭着一艘制式的、约十丈长短、通体银灰、表面铭刻着稳定与增速仙阵的梭形仙舟,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北天门,没入无垠的星空深处。
巡天路线早已设定在仙舟核心之中,韩立只需分出少许神念引导即可。他大部分心神,则沉浸在对这片陌生星域的观察与感悟之中。
仙界星空,与人界、灵界截然不同。这里的星辰并非凡俗认知中的星体,许多是远古大战崩碎的大陆碎片,或是某些大能修士演化出的洞天世界入口,更有一些是天然形成的、蕴含着独特法则与资源的秘境光晕。星辰之间的距离,以光年计,浩瀚得令人绝望。若非依靠天庭构建的稳定星门与传送阵,以及这种特制的巡天仙舟,真仙修士恐怕耗费万年也难以横渡一片星域。
虚空之中,也并非绝对的死寂。充斥着各种稀薄却属性各异的宇宙能量流,被称为“星罡”。有的星罡炽热暴烈,足以融化仙金;有的冰寒刺骨,能冻结神魂;还有的蕴含着混乱的空间波纹或是诡异的心灵低语,危险莫测。寻常修士根本无法在此长久生存遨游。
韩立立於舟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护体仙光,抵御着外界无处不在的微弱星罡侵蚀。他目光扫过舷窗外那瑰丽而又危险的景象,心中对于仙界的广袤与自身的渺小,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据《星域概要》记载,北天门所辖这片‘寂灭星区’,在远古时期曾是一处重要战场,陨落过不止一位大罗境的存在。因此这片星域资源相对贫瘠,空间结构也不甚稳定,时常会有一些废弃的洞府、古战场遗迹甚至小型的空间裂缝浮现……”韩立回忆着仙府内玉简记载的信息,神识却如同最精细的渔网,借助巡天仙舟的增幅,以自身为中心,向着四周星空缓缓扩散开去。
他并非仅仅为了完成巡天任务。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实地勘察这片属于自己的“辖区”,看看是否能发现一些对他有用的资源,或是……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仙舟按照既定路线,无声地掠过一颗颗或死寂、或闪烁着诡异光晕的星辰。韩立看到了被一剑斩成两半的巨型星骸,断面光滑如镜,至今仍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锋锐剑意;他看到了一片如同彩色极光般弥漫的星云,内部却蕴含着能侵蚀仙元的诡异毒素;他也遇到了一些在星罡中艰难生存的奇异星兽,大多灵智低下,但肉身强横,感受到仙舟的气息便远远遁开。
数日过去,并无太多值得关注的发现。就在巡天任务即将完成,仙舟开始转向返航之际,韩立强大的神识,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他之前感知到的所有能量波动都截然不同的空间涟漪!
这涟漪并非自然形成的空间波纹,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极力压制自身波动,却仍不可避免泄露出的一丝痕迹。其来源,位于航线侧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黑暗虚空深处。
韩立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操控仙舟,依旧按照既定路线飞行,仿佛毫无所觉。但暗地里,他已将一缕更加凝练的神识印记,如同附骨之疽般,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那空间涟漪的源头所在。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驾驭仙舟,加速返回了北天门镇守仙府。
回到仙府,关闭大门,启动所有禁制。韩立立刻来到巡天鉴前,双手掐诀,将自身仙元力注入其中。巨大的镜面之上,星光流转,逐渐显现出北天门周边星域的立体影像。他根据那缕神识印记的感应,很快便在星图上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锁定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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