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隙内的火光,如同风中之烛,在呼啸的山风缝隙中顽强地摇曳着,驱散着狭窄空间里最浓重的黑暗,却无法完全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疲惫。铁牛在药效和秦越人针法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粗重的呼吸声在石壁间回荡,成了这死寂山夜里唯一的背景音。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牵动着包扎布条下那狰狞的伤口,提醒着众人危机并未远离。
墨离完成了对邪气罗盘的改造和煎药装置雏形的设计草图,精神亢奋过后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他抱着膝上那台焕发新生的探测器,背靠着冰冷的岩壁,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抵在膝盖上沉沉睡去,连怀中那张宝贵的草图滑落在地都浑然不觉。张清远也早已支撑不住,蜷缩在离火堆稍远些的角落,裹紧单薄的衣衫,陷入了不安稳的浅眠。
秦越人闭目盘膝,坐在最内侧避风处。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比之前平稳悠长了许多。细若牛毛的金针在他指间无意识地捻动,针尖偶尔反射跳跃的火光,如同他体内正在缓慢修复、流转的内息。黑石城突围、救治铁牛的巨大消耗,正在这难得的片刻安宁中一点点恢复。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追兵和未知的凶险。
林玄坐在靠近凹隙入口的位置,背对着众人,面朝外面无边的黑暗与呜咽的山风。他的身体看似放松,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识海深处,《素问》玉简散发着温润而恒定的光芒,《生气通天论》的奥义在心间缓缓流淌,让他竭力维持着感知的清明与范围的极限。无形的精神触角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网,覆盖着凹隙周围数百丈的区域。每一块嶙峋怪石的阴影,每一条岩石裂缝的走向,风中砂砾撞击的轨迹,远处隐约传来的夜枭啼鸣,甚至更深的地底,那被黑石城戾气和矿毒污染的、微弱而紊乱的地脉脉动……一切细微的波动都被他捕捉、分析、过滤。
改进后的邪气罗盘就放在他手边,顶端的乳白色示警晶石如同呼吸般稳定地明灭着。代表追踪邪气的灰黑色小窗,此刻光芒黯淡到了几乎看不见的程度,但仍固执地亮着,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是厉无咎如同毒蛇般阴魂不散的标记。林玄的精神感知与罗盘的探测相互印证,确认着暂时没有新的、强大的邪气源靠近。但这暂时的平静,反而更让人心头沉重。
凹隙内,只剩下火苗燃烧的噼啪声、铁牛的鼾声、以及山风永无止息的呜咽。
在这样压抑而疲惫的氛围中,那个一直安静蜷缩在角落、紧抱着旧药篓的瘦小身影,轻轻地动了一下。
阿芷没有睡。她小小的身体裹在墨离那件宽大的外衣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却异常沉静的小脸。火光在她清澈的眼底跳跃,映照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复杂情绪——有对铁牛伤势的担忧,有对未知前路的迷茫,还有一种被怀中之物牢牢吸引的专注。
她的怀里,那个旧药篓被她抱得紧紧的。篓子里,除了所剩无几的几株用于消炎止血的普通草药(紫珠草、仙鹤草),还有一样东西——那本在柳溪镇混乱中,她本能般从一堆废弃药材里“捡”回来的兽皮笔记。
逃亡路上,她一直紧紧地抱着它,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此刻,在相对“安全”的休整时刻,在众人疲惫沉睡的寂静里,一种难以抑制的好奇和冲动,驱使着她。
阿芷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硫磺味的空气,仿佛在积蓄勇气。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将药篓从怀里挪到膝上。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小手,拨开篓口那几株蔫蔫的草药,露出了下面那本用坚韧兽皮鞣制而成的古老笔记。
笔记的外观在火光下显得更加清晰。深沉的褐色皮面,边缘磨损得厉害,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反复摩挲的光泽。捆绑它的不是绳索,而是一根坚韧的、带着天然纹路的兽筋。兽筋和皮面上,都沾染着一些早已干涸、变成暗褐色的污迹,像是泥土,又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仿佛浸染过古老的血液。笔记本身散发着一种混合的味道——浓烈的、带着腐朽感的草药气息,深沉的泥土腥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被遗忘千年的尘埃般的苍凉感。
阿芷的心脏怦怦直跳。她再次警惕地看了看沉睡的墨离、张清远,又看了看闭目调息的秦越人和背对着入口警戒的林玄。确认无人注意她的小动作后,她才用更加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解开了那根捆绑的兽筋。
随着兽筋的松开,笔记的卷轴状态自然舒展开一些。阿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它完全摊开在自己的膝盖上,借着跳跃的火光,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它的内页。
没有文字!
至少,没有她认识的任何文字!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占据了大半篇幅的、用极其特殊的颜料绘制的图案!
是植物!但绝非林玄哥哥教导她辨识的任何一种草药图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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